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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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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几个小天鹅铁了心跟着吴楚走,肩负着寻找失踪同学重任的老师也不好多耽误,给了薛欣接入教职工晶脑系统,嘱咐她不要去偏僻的地方,有情况立即呼叫救援后,便带着人赶回安置点了。

路过东校区的时候,微弱的呻吟声引起了吴楚的主意。

几经周折,他们终于在打地基的深坑里发现了身上盖着水泥编织带的牧维传。

“看,他在那儿。”

“快救人,快救人。”

和兴奋忙碌着的小天鹅不同,吴楚蹲在深坑旁:“干嘛把自己盖那么严实?”

“跟你有什么关系。”坑里摔断了腿的牧维传理都不理他,小声催促着一旁忙碌的天鹅,“喂,你们快点。”

“刚刚来救援的老师才从这里经过!”吴楚朗声说。

“哎哎啊,嘘,你小点声,小点声。”牧维传打着手势提醒他。

像是故意跟他对着干一般,吴楚大声说:“不去礼堂,一个人在这儿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你小声点,”牧维传急地坐起来,神神秘秘地吴楚说,“刚刚这里有怪物。”

“什么怪物?”吴楚机警地问道,一双眼睛扫视着周围。

“我也没看清。”牧维传说,怕对方不信似的赶紧解释,“我就看了一眼,嗖的一下子从上面飞过去,好大好大,深棕色的,浑身都是毛儿,跑起来跟地震一样。”

“多久了?”吴楚问道。

“就刚刚,老师来之前。”牧维传心有余悸地说,“他们来的时候我都没敢吭声。”

“你是怕一出声被怪物发现,是想等怪物自己跑了再出来,还是想怪物把来救你的老师们吃掉,饱到吃不下的时候再出来呢。”

牧维传红着脸瞪着眼:“只有卑鄙的人才会把别人也想得那么卑鄙。”

此时,校园广播发出号召幸存的同学到操场整合的消息。吴楚没有选择继续跟牧维传斗嘴,而是来到旗杆旁对重新升起的校旗说了声抱歉,然后一刀砍下了升旗用的升降绳,加入救援的队伍。

几个忙碌的人并没有发现,在他们齐力将深坑底下的人拉出来的同时,一道黑影如闪电一般从围墙内翻出去。

只有刚被救出来的牧维传将那影像看在眼里,却保持着不同声色的模样。

同样,在目光接触到吴楚刀化的右臂之时,他只是瞳孔震动了一下,表面上仍旧没什么变化。在吴楚搀扶他的时候,略微地有那么一丝若有若无的抗拒,却没有拒绝吴楚的好意,任由他搀扶着自己往外走。

主校区里站满了穿着迷彩战斗服全副武装的军人,老师和同学被引到一处,宣传官透过校园网络向惴惴不安的学生们保证,在他们的保护下不会再出现怪物伤人的事件。

作为军方应急部队的人员,处理过大大小小不下百次的紧急事故,他简洁有力的发言和严阵以待的士兵无疑给给锦绣一中的老师同学打了一支强心剂。

不过随着他的话语,军方的战备车上一个类似于探照灯式的东西亮起来,蓝紫色的光在老师和同学身上扫过,这一举动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请大家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发言官出面稳定局势,“根据之前怪物袭击八荒室,我们发现怪物的血液有极强的感染性,刚刚给大家展示的就是最新研制出的幻影灯,在射线的照射下我们学校里的师生并没有出现感染,请大家依依照次序接受第二次检查后,跟随我们安排的车辆尽快撤离这里。”

尽管有过初步的筛查,这一次的检查也没有半点疏忽,几乎所有的老师同学都要接受微型幻影灯照射眼底和角膜,确定没有感染。

“如果有感染会怎么样?”有学生鼓起勇气询问。

“感染了怪物血液的人在幻影灯的照射下会发出绿色的荧光,不过同学们大可以放心,在经过第一次筛查安全过后,第二次检测出感染的几率微乎其微。”

就在大家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一个声音从远处响起:“这里有怪物,这里有怪物!”

随着军方调转枪口,吓了一跳的众人抬头去看,只见牧维传推开身边的人,一瘸一拐地朝着老师和同学的方向跑,一面跑一面指着身后的吴楚说:“他是怪物,他是感染者!”

可惜光照下吴楚仍旧是原本的样子,失血的肤色此刻愈发地苍白。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的手,他的手变成刀了,你们看他的手!”震惊之下忘记逃跑的牧维传急到跳脚,“他怎么不是怪物,他怎么不是怪物?”他抱着头睁大了眼睛,直到吴楚周围泛起悠悠的绿光,他兴奋地指着刚刚救了自己命的人说,“你们看他变绿了,他变绿了,他感染了,他感染了!”

吴楚震惊地后退一步,这一退发现自己身上并没有颜色,那绿光是在他四周亮的。他左右环视身边的同学,原本粉嫩小天鹅此刻全身上下闪现着墨绿色的荧光。

“快看,是感染者,是感染者!”学生中有人喊起来。

这一声无疑加重了现场紧张的局势,甚至有人质问军方:“为什么不射击,为什么不射击?”

小天鹅们愣愣地看着自身,看着身旁的好友,对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完全没有概念。

“一定是哪里弄错了,一定是哪里弄错了。”薛妍说,旁边的小天鹅附和着。

此刻,幻影灯下唯一没变绿的吴楚呆呆地看着自己变刀的右手,肯定着薛妍的话:“肯定是弄错了。”

薛妍很高兴这个时候还有人肯听自己说的话,肯站在自己这一边,只是她自己看不到,此刻她流出来的眼泪,也带着浓重的绿色光芒。

吴楚用仅剩的左手帮她擦掉泪水,柔声说:“你们放心,一定是哪里弄错了,要说感染也是我感染,你们不会有事的。”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感染者身份似的,吴楚抬起了他冷意森然的手刀。

“快看,他也是变异者,他也是变异者!”牧维传屁滚尿流地跑到军人身后躲起来,指着小天鹅和吴楚的方向催促,“还等什么,快射击啊,杀了他们,快杀掉他们,不然一会儿变异了就来不及了。”

眼见着对方始终没有动,求生欲爆棚的牧维传竟然冲上去和军人抢夺武器。

“快放手,立刻放手。”不忍心伤害学生的军人试图唤醒牧维传的理智,“请你立刻停下来,你在干扰军事行动,你的行为将引发不可控制的后果!”

已经上膛的枪在争抢中走火,子弹朝着荧光中的人射过去。

中弹的薛欣无助受伤的胸口,赫然发现,从伤处流出的血液不再是血红,而是粉色,那粉色中夹杂着绿色,随着流出的血越来越多,绿色愈发浓重。

这一下,连周围其他的小天鹅都不由得后退两步,跟她隔开。

“我不是怪物,我不是怪物。”薛欣说着,朝一起的同学走去。

她每近一步,朋友就后退两步,随着她焦灼的情绪,脸上的表情有了诡异的变化,浓重的毛发从她胸前伤口里冒出来,以极快的速度覆盖了她全身,在众人跑开前,她扭曲着扑向身边的人撕咬尚未变形的同伴,手臂化作藤蔓蜿蜒缠绕。

很快,被咬的小天鹅也开始了变异,变异后再争抢着去咬其他人。

被变异的小天鹅围绕的吴楚仿佛置身地狱,眼睁睁看着昔日的朋友自相残杀。可他哪里知道,这只是开始。

随着军部无差别扫射命令的下达,无数子弹贴着他的肉皮擦过,烫出灼热的伤痕,射进不知该如何称呼的昔日友人身上,射进她们的脑袋里、胸膛里,旋转的子弹在美好的身体里炸开,迸射出的并不是红色的血肉和内脏,而是一团团带着腥气的墨绿色粘液,和粘液里如蛆虫般蠕动的生命体。

不知过了多久,枪声终于停了下来,吴楚机械地擦掉脸上腥臭的粘液。硝烟散尽,满地的断臂残骸,整个操场上除了他自己,空无一人。

远处黑洞洞的枪管上还冒着青烟,枪筒也并未调转,攻击命令并未解除。

放射灯还开着,吴楚身上并未出现感染者的荧光,金属右臂反射着冷兵器特有的寒光。

在他脚下,是薛欣残存的半片身躯,她抬头望着吴楚,伸出仅剩的长满了毫毛的左手:“救我,救救我,我不是,我不是……怪物……”

吴楚跪在地上,用力握住那只飞速变凉的手掌:“我知道,我知道。”

面对死不瞑目的薛欣他再也说不出第二句话,一片血污中泣不成声的吴楚茫然地看着被血水和泪水冲刷的世界,双手捶打着早已被浸透的地面,不知过了多久,仿佛经过了几个世纪,那个不知疲惫的背影终于停下来。

没人知道他要做什么,或许是失去心智的杀戮,或许是没命的逃窜,所有人都屏息等待着。然而令人意外的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在血肉模糊的修罗场之中的吴楚,竟缓缓地举起象征投降的双臂……

*

夜深人不静,晚归的李老太太路过家门口的中学时,里面还是灯火通明的样子。

学校里的热闹并没有能挽留住她的脚步,想是哪个晚归的学生翻墙惊动了报警器搅得所有人都睡不着觉。

这种事半月前就发生过,实在没有什么新鲜的。

她推着二手推车改造的冰车走在外面寂静的小径上,校园里的灯火让这段不远的夜路显得更加幽深了。

李老太太哼着小曲儿佝偻着身子在学校后墙根旁边停下来略微缓口气儿的时候,想起那两个从正午一直蹲到晚上的小身影,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她抬起头,向上天为两个陌生孩子祈福的时候,正撞上一对又圆又大,闪着绿光的眼睛。

她张开嘴想要喊人,可下一秒那个长着绿色眼睛的长毛怪从树顶极速撞下来,将原本的求救声撞回喉咙深处。

撞死目击者后,那只长毛怪并没有啃噬尸体,而是跌跌撞撞地倒在院墙边用狭长的双臂环抱着自己的膝盖,两只绿盈盈的探照灯似的眼睛望着天空。

一闪一闪的星光倒影在他眼中,幻化出诡异的湛绿色。

它偏着头不停地撞在院墙上,原本缺失一般的左耳也因为撞击伤口迸裂新伤叠加着老伤,流出墨绿色的汁水。

随着汁水流出体外,它身上的毛发竟然顺着皮肤倒灌,手掌逐渐恢复了原本的颜色,掌心熟悉的纹路和不远处老人的尸体重叠,在眼底幻化出妖异的影像。

退去了一部分毛发的长毛怪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朝着冰车斜斜地走过去。

第二天,当人们发现横死在林荫道上的尸体时,旁边的冰车被整个掀翻,唯独有一个桶稳稳地放在路中央,原本鲜美的冰淇凌化作一滩令人作呕的汁水,让血腥的犯罪现场漂满了草莓的香味儿。

在卖冰糕的李老太太被杀当天晚些时候,住在蒲城西区因周末放假被家长获准在外玩耍的孩子们乐此不疲地追在一个套着猩猩布偶套的人后面拿着大小不一的石子猛打。

原因无他,不过是因为那个玩偶太丑了,被磨得稀稀拉拉的长毛儿覆盖在肉色皮肤上,还算得上高大的身子因为弯腰驼背的体态只显得出臃肿肥胖的体态。

孩童的直接和顽劣是人性最简单、直白和残忍的体现。

随着嬉闹升级,越来越多的孩子加入投掷的行列,大孩子,小孩子,认识的和不认识的,分享着彼此手里的“子弹”。

直到一个巴掌大的的石头打到布偶人的膝盖,那人晃了下跪倒在地。

原本吵闹的场面瞬间静下来,孩子们睁着惊恐的大眼睛屏息等待着,握紧了手里的石头谨防对方发飙。

可领他们意外的是,那布偶人非但没有反抗,反而像是没看见他们似的用两只长到离奇的手臂抱着自己靠在红白相间的安全桩上闷不吭声。

随着一块石头砸过去,更多的石块像潮水一般朝着那个佝偻的小怪物砸去,伴随着孩童纯真无邪,稚嫩无伪的笑声,让这原本就清冷的夜更加深了几分寒凉。

直到有夜归的行人好心的驱散了顽劣的孩童,将当作夜宵的面包塞在他手中,嘱咐说:“天黑了,快回家吧。”

“回家。”那个布偶人重复着含混不清的两个字,站起身顺着蜿蜒的街道走远了。

无论何时,家这个字总给人温暖、安心的感觉。

对夜归的旅人来说,有什么比一盏等候自己的灯光更温暖的呢?

可对于焦急等待着的家人来说,那无边无际的黑夜又是怎样的一种折磨。

一颗长着长毛儿的脑袋静静地贴在蒲城西区一户人家的窗玻璃上,窗下的矮墙上画着走了形的七星瓢虫,屋内灯光昏暗,隐隐穿出孩童的哭闹声让偷听的人影躁动不安。

“好了,让孩子吃饭吧!”男人压抑的声音透过漏风的窗子传出来。

“孩子?我的孩子还没回来,我要等他回家,等他回家,等他回家!”

随着女人神经质的叫喊声,孩童的哭声更厉害了。

“满月也是你的孩子,她还小,让她先吃吧。”男人乞求着说,“我陪你等月半,老婆,我陪你等他。”

“不行不行不行,他还没回来,我要等他,我们一起等他,我们是一家人。”女人坚持着,声音软下来,对女儿说,“满月乖,我们一起等哥哥回来。”

少不更事的小女孩儿只知道饥饿难耐,吵着要吃饭,用手去抓桌上的食物被女人结结实实地打了一巴掌,骂道:“混帐东西,少吃一顿会死吗?”

“你干嘛打孩子。”男人将哭闹的孩子护在怀里,面对神经质的妻子,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只剩下迭声叹息的份儿。

“这是月半最喜欢吃的饺子,我们一起等他回来。”女人直挺挺地坐在饭桌前,铁青着脸坚持着。

男人眼含泪光,捂住小女儿的耳朵,用颤抖的声音对妻子说:“月半回不来了,今天上午锦绣一中被怪物袭击,我们的月半,我们的月半连尸骨都不剩了……”

“那就是没找到,我儿子,我的儿子一定会回来的,我的小月半看见我们还在等他,会开心的。”女人固执地坚守着心中的希望。

丈夫不忍心打破妻子虚幻的期望,可现实是他们的孩子再也回不来了。就像之前那次不知名的怪物袭击,那些失踪的人最终还是被判定为死亡,人们只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的亲人被怪物生吞到渣都不剩下的地步。

男人鼓起十二分的勇气,含着泪水对妻子宣布说:“月半死了,我们的儿子死了,从此我们家只剩下满月着一个孩子。”

对面的女人一脸的惊恐,用像看陌生人一样的眼光看着他:“你怎么,你怎么能这么残忍,月半只有十几岁,他是你的儿子,他是你唯一的儿子啊!”

男人摇着头,试图甩掉眼底的泪水。他也想等孩子,无限期地等下去,可现实终归是现实,明天太阳还会照常升起,他和妻子还要去上班,还要去赚小女儿幼儿园的学费、餐费,还有这个月的水电、煤气费,他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悲伤。

“抱歉。”他轻轻地对妻子说了两个字,他一直没能力给家人提供更好的生活,让妻子没日没夜地跟着自己在工厂里做着连男人都嫌苦的清洁工作,还要承受化工产品对身体的损害。

就是这样几十年如一日跟着自己毫无怨言的女人,在失去儿子的这一天,他也没有能力让她放纵心中的悲伤。

原本暴躁的女人,因为丈夫轻飘飘的两个字冷静下来,所有的不甘,所有的愤怒和思念,都化作泪水呜咽而出。

许久后,呜咽声也逐渐轻下来,女人对丈夫和女儿说:“吃饭吧。”

“不等哥哥了吗?”稚嫩的童音引发窗上玻璃的震动。

“不等了。”女人含泪说,拿起筷子拨了整整一盘饺子在碗里,交给小女儿,“满月乖,你把这碗,你把这碗……放在哥哥的书桌上,让他回来的时候有饭吃。”

张满月用两只小肉手小心翼翼地捧着碗,跑进了夫妻俩用杂物间给儿子改造的房间里。

出来的时候两手空空的,仰着满月一般的小脸儿对父母说:“放好了,哥哥一回来就能看到,我们吃饭吧。”

“吃饭,我们吃饭。”女人举起的筷子久久没有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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