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是,这......”丧彪难得语塞。蓝波说得,确实是麻烦。可是,他该怎么描述呢——正是这些形形色色的麻烦,把他从灰色的世界里捞出,让他有了生命的实感。
“玄风说你搜罗小猫养,我还笑她来着。”蓝波继续嘚嘚:“我还说,只有那些没养过猫崽的猫猫,才会觉得的养猫崽是美差,你忘了?”
丧彪不说话,再抬头时,却突兀地问了一句:“那如果,你没有他们,你不会难受吗?”
“是有点寂寞。”蓝波托腮:“不过,不是还有你吗?”
丧彪叹息。猫猫,尤其是成年公猫,总是独行侠。如果自己不是在最失魂落魄时碰见蓝波,大约也不会有什么分享领地,收养猫崽的念头。
并非蓝波无情,丧彪明白,自己才是那个感情过于丰富的异类。
是从炼狱归来,遭逢剧变,自己才多愁善感的吗?还是自己天生便与其他猫猫不同?
丧彪打了个哆嗦,不去想这些细节。
“是的,你还有我。”丧彪一出口,就觉得有些肉麻。
“哎呦,哕,哕——!”蓝波本还在打趣,只是假呕一下,竟一下子没有止住,腹部抽动起来。
“至于吗?”丧彪伸爪拍背:“看看,让你损?”
蓝波无暇他顾,只是一味弓腰缩背,伸舌瞪眼。
“都这么热的天了,你还吐毛球这么频繁吗?”丧彪看出蓝波难受,爪上加了些力道,竟被蓝波毛下凸起的脊骨硌到了爪子。
“哕——”
一道白光从丧彪眼睛余光中划过。
丧彪定睛一看,只觉得自己浑身的毫毛,从头炸到了脚!
那地上白花花的一片,哪里是毛球,分明是一滩翻滚蠕动的绦虫!
“多久了?!”
“不骗你,头一回。”
“你放屁!”丧彪目眦欲裂:“这玩意,得先拉出来,才能吐出来吧!”
“确实是第一次。”蓝波挠挠头:“之前都是拉出来的。”
“你怎么想的?怎么拖这么久!”丧彪眼眶有些发红:“找药草吃了吗?”
“哪有药啊,只能拖。”蓝波晃着尾巴:“能驱虫的小球果,都还没开花呢。”
丧彪沉默——蓝波说得不错。小球果,倒是对症。只是,小球果在树叶变黄之后的月圆才会成熟,蓝波显然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蓝波!”
一声惊呼从丧彪背后传来,丧彪回头,便看到斑斑飞扑而来的身影。
玄风站在一旁,不知道听了多久。
“你怎么吐虫子出来?”斑斑说着,嘴巴一撇,便要掉金豆豆。
“哎呀,别哭,折寿。”蓝波搓了搓斑斑的胖脸:“嘶,起来,踩着我毛了。”
曼巴不知什么时候也蹲在了玄风身边,尽管姿势笔直而镇静,来回抖动的眼睛也暴露了她的慌张。
“我去找药。”丧彪并没有犹豫太久,就做出了决定:“我跟踪铁头鱼时,见到过小球果树,盆栽,夏天也带果。”
“倒是没料到。”蓝波歪歪脑袋:“早知道就不忍了。”
“还记得路吗?”玄风问道。
跟踪铁头鱼,已经是上一个夏天的事情了。不要说气味残留,就算是标志性的树木,此时大约也换了模样。
但是,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丧彪也要试一试。
“事不宜迟,我即刻出发。”丧彪看向玄风和曼巴:“你们,照顾好蓝波,等我回来。”
“你可不能放弃我呀,彪哥。”蓝波突然开口,笑得没心没肺。
“省些力气吧,你个死瘦子。”丧彪没有回头,鼻子酸酸的。
“让我减肥也是你,嫌我瘦也是你,真难伺候。”蓝波自顾自笑着,周围的猫猫,脸色却比哭还难看。
“走了。”丧彪顿了顿,跃向校区之外:“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