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时虞反问:“这样的死法?”
哨兵的视力让他很轻易的就看清了巷子中死去的女人的姿态:女人被拇指粗的铁钉穿透了手腕和肩胛骨,残忍地被钉在了墙上,在身体重力作用下扯出了四个血窟窿;女人被迫仰着头,露出脖子上青紫色的勒痕,睁着双目眼球微凸,满脸的血污。
“这样的死法承受的痛苦,怕是还不及她做过的事情的十分之一。”莱雅往下拉紧兜帽,冷笑一声。
“你那么恨她啊?”白时虞随意地问了一句。
旁边人的呼吸凝滞了一瞬,没再说话。
身后一个男人和其他人聊着八卦:“哎,我今天去城区的贵族家里做工时,听说昨天在伊芙琳拍卖会上,有人抢了东西嘞!”
“真的假的?不会是偷东西被人抓了吧?她家不是开旅馆挺挣钱的吗?”
男人“哎”了一声,卖了个关子,“这你可就错了,你可不能小瞧这女人,看着老老实实的,实际上是上层区的走狗呢,她呀,可是伊芙琳的拍卖师呢!”
另一人惊讶道:“真的假的?她女儿不就是让上层区的人给研究傻的吗?她怎么还上层区当狗呢?”
“哼哼。”男人语气轻蔑,“估计是爬上了哪个大贵族的床吧,毕竟她那张脸别说在咱这里了,就算是在上层区也排的上号,当女的真好,也就我们男人累死累活地……”
一位女士听不下去了,怒怼道:“说别人是上层人的走狗?那你呢?还是说你这些八卦也是在大贵族床上听到的?”
“你……”男人被怼得满脸涨红,“你没见识我不和你计较!总、总之,她可是给我们惹了大麻烦!”
女士:“那也比你在这里嚼人舌根要强!”
“哎哎哎,别吵别吵,”另一人打断两人,着急追问,“快说说,到底怎么一回事儿。”
男人“哼”了一声,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你知道上头为什么要管一个平民的死吗?据说啊,是因为她没保护好拍卖的东西,那东西贵得很嘞,现在她一死,上头怀疑她和抢东西的人勾搭在一起了,才让人那么轻易地得手了!”
周围竖着耳朵偷听的人一片哗然。
白时虞也听到了男人的言论,感到些许不适,然而作为被谈论的人的女儿,却好似被谈论的是一个陌生人一般。
“你很希望她死啊?”白时虞问。
莱雅沉默了几秒,说:“她早就应该死了。”
“放开我!你放开我!我说了我没有做!”男孩大叫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我说了不是我!不是我!!”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一个头上被布袋子套住的男孩被粗暴的士兵一脚踹翻在人群前,挤在一起的人们迅速后退让出了空间。
士兵粗暴地将头套扯了下来,一颗长着小卷毛的脑袋露了出来。
“迪肯斯!”莱雅瞪大了眼睛,惊讶地轻呼。
白时虞第一次看清了这个为了救同伴、不怕死地闯进拍卖会的小孩儿:男孩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大概是因为营养不良,整个人瘦瘦的,皮肤被晒成了小麦色,圆圆的、还带着点婴儿肥的脸上长着些小雀斑,翠绿色的瞳孔在此刻充满了愤懑,深棕色的卷发跟着因为过度愤怒的身体一齐颤抖着。
挺着啤酒肚、梳着油头的男人在队列的簇拥下,一边踱步一边宣布:“既然大家都在,那正好,让平民区的各位做个见证,省得日后再说我……仗势欺人、草菅人命。”
男人在迪肯斯身边站定,一把揪起男孩的头发,迫使男孩仰头看着人群。
男人扬声说道:“各位!想必大家也听说了,伊芙琳拍卖会遭人抢劫,丢失了极为贵重的拍品‘辉石之泪’!”
“对,就是那个具有神奇效果的石头。”男人满意地看着人群交头接耳,“不管身份贵贱,偷东西、抢东西都是错的,经过我们的彻夜调查,终于找到了这个小贼!”
男人扯着迪肯斯的头皮,将男孩从地上拽了起来,然后又一脚踹飞。
迪肯斯瘦小的身体重重地砸在地面,剧烈地疼痛让小孩团起了身体。
“迪肯斯·德洛尼,于昨夜在伊芙琳拍卖会盗窃了价值远超500万星币的‘辉石之泪’,不仅如此,还残忍地杀害了伊芙琳拍卖会的拍卖师岚·雪莱!经大法院判决,对迪肯斯·德洛尼判处死刑,即可执行!”
“不……不不不……”莱雅拉紧了白时虞的衣袖,“不,不是他,让他偷东西的是我,杀人的也不是他……我明明让他躲起来了,他为什么……都怪我,都怪我害了他……”
“你冷静点。”白时虞眼疾手快地按住了险些滑落的兜帽。
“我要救他。”莱雅抬头看着白时虞,眼眶泛红,但异常的坚定,“求你帮我,我要救他,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