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月没答,望向她身后的案台,道:“寨中是没规矩了些,但这祠堂,不是盛娘子可来之处。”
她语气淡淡,并未有指责之意。
盛樱里听着,有些讪讪道:“我……不识路,不慎进来此处,无意冒犯……”
谎话说得磕磕巴巴,不知卢月信与不信,她却是脸先红了。
“盛娘子随我来吧。”卢月说。
从祠堂出来,行过一段,盛樱里如煎似熬的出声:“我认识这里了,自己回去就是……”
卢月一手扶着肚子,脚下步子行的慢,闻言,她侧首道:“既如此,我便不送了。”
说罢,她微颔首。
盛樱里生长在小巷子里,见过礼数周全的,当数江白圭与同窗作揖。
这会儿,看见卢月朝她颔首,连忙也冲她一点脑袋。
只抬起头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卢月竟是进了贺霖对面的房舍!!!
盛樱里:……
大抵从小白猫碰瓷起,她的动静便尽数落在了那人眼中。
她竟还与人家扯谎……
翌日。
江大嫂与她低语,“你昨儿遇着的那妇人,是那陈绍的娘子。”
盛樱里心口咚的一声,好似一颗石子儿落了地。
果真如此。
“听说,那娘子快要生了,大当家的此番不在寨中,估摸着是下山去请稳婆了。”江大嫂又道。
自古来,女子生产便如一脚踩进了鬼门关去,这寨子里只有一个白发翁的医师,于这即将临盆的妇人说,委实是不便。
乔小乔听见,眼睛亮了亮,“那咱们……”
“不能走。”盛樱里道。
“为何?”
“这寨子有些不对劲儿。”盛樱里道。
不等乔小乔问,她又道:“你还记得饭堂分饭的妇人叫什么吗?”
“吴大娘啊。”乔小乔神色疑惑的答。
盛樱里点头:“我昨日在那祠堂里瞧见的灵位,其中便有一人姓吴。”
“啊?”
盛樱里眸光垂了垂,又道:“要紧的是,那些牌位镌刻,字迹像是出自同一只手,而且,牌位都是用的竹木,瞧着且新呢。”
话说完,几人皆是一阵沉默。
何止是祠堂的牌位新的?
这屋舍甚至于是寨子,都不见陈旧痕迹。
盛樱里原是想,这寨子里的妇人怕是都是掳掠来的,可如今瞧着。
道是庐江土匪窝,这寨子却只怕是借了人家的名儿罢了。
如今贺霖不在,几日都未归。
盛樱里几人若是要跑,大抵也是能的。
可焉知不是出了龙潭便入虎穴?
在这里只是费些力气罢了,可若是进了那真的匪寨……
盛樱里忽的有些不敢想了。
还有,如今与她们同片田里春耕的,又是谁?
……
凤阳营地。
不同于以往的颓靡,今日营地之中,兴高采烈的很!
湖州知府竟是守住了城!
众人奔走相告!
“原以为湖州得失守,谁承想,那湖州知府竟是有两把刷子的!”
“可不是?先前军情告急,咱们凤阳两位将军还带兵过去援救了呢!”
“你们高兴啥,鞑靼在湖州吃了败仗,说不准转头就要朝咱们来了……”
“那又如何!谁俱?”
鞑靼多吓人啊!
自冬雪天的开战,那是连战连胜,所向披靡!
都是七尺男儿,心中惊惧不肯诉诸于口,但面上的愁却是遮掩不住,这会儿,个个儿倒是轻松的很,就连文官守着的城,都能给鞑靼击退,他们凤阳为何不能?
营地之中士气高涨的很!
将军出入营帐,凤阳城中戒严,平日里的小摊商铺都关门大吉了。
城墙上守将严阵以待,营中将士厉兵秣马,斗志昂扬。
只是,鞑靼没攻来。
倒是没过几日,又传来消息。
被俘虏的小皇帝露面了。
鞑靼以小皇帝性命威胁,要湖州打开城门。
为臣者,自当忠君。
可在君者性命,与满城百姓之间,委实难以抉择。
湖州知府站在城墙之上,却是道:“那人是谁,我们不识。”
一时间,震惊朝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