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喊的人好似抽了口气,恹恹道:“没死。”
盛樱里朝他翻了记白眼,“那你站起来啊。”
“要你管?”
“……”
这人出门科考了三日,脾气见长啊,盛樱里心想。
章柏诚眼前有些发晕,倒不是被她撞得,而是因发了热,身上更是乏力。
他余光瞥见身前蘑菇似的蹲着的身影,倦怠道:“你走吧。”
盛樱里双手托腮的蹲着看他,想了想道:“是要我扶你回去,还是我去喊章二叔来抬你?”
听见那后半句,章柏诚本就发晕的脑袋,太阳穴狠狠的抽跳了下,他伸出一只手,老大爷似的,道:“扶我。”
话音未落,便听得这姑娘欢天喜地的说——
“五十钱!”
他面前伸来一只白生生的手。
章柏诚:……
呵。
“……去喊章老二。”章柏诚收回手,声音闷在手臂间道。
那只手没挪开,欢喜减了半。
“二十钱。”
章柏诚被她气得脑袋突突,他似恼的抬起脸,“盛樱里!这银子你也赚?”
“有钱不赚王八蛋!”盛樱里睁着圆滚滚的眼睛,很是理直气壮了,“再说了,一条鱼都五十文呢,章柏诚,不要妄自菲薄,你的命比鱼贵重多啦!”
章柏诚深吸口气,“……我谢谢你。”
“嗯呐。”
这街角离章家不远,可是她架着的人委实沉呢,一截路走了好片刻,盛樱里累得呼呼的,忍不住道:“章柏诚,我觉得你该是主动给我加钱。”
“呵。”
嘲讽至极。
快到章家门口时,正好见章老二提着灯出来了。
盛樱里连忙喊他。
“怎么了这是?”
章老二疾步过来,问道。
“他发热晕倒在了巷子口,我将他捡了回来。”盛樱里大言不惭道。
章柏诚脑袋混沌,便听这人嘚吧嘚的将功劳尽数揽了去,好笑的轻嗤了声。
盛樱里假装没听见,与章老二道:“章二叔,你带他进去吧,我得回家了。”
“进来用了饭再回吧?”章老二劝道。
“不用了,我阿娘在家等我呢,”盛樱里说着,正欲转身,想起什么,又扭头,面目诚挚问:“章二叔,可要请郎中?我可帮你去唤崔杦来!”
“行啊。”
章柏诚:“呵。”
真好,一起发家致富。
章老二将儿子扛回去时,不忘朝他后脑勺一巴掌,教训道:“阴阳怪气的作甚?”
盛樱里跑了趟药堂,喊崔杦去章家,这才背着空竹篓回家。
“大哥。”盛樱里看见堂屋坐着的人,喊了声。
“去哪儿玩儿了,都天黑了才回来。”盛明达问。
盛樱里倒了碗咕咚咕咚喝完,犹觉不解渴,又倒一碗,“巷子里啊,助人为乐!”
盛明达听不大懂,笑着摇了摇头。
说了会儿话,盛樱里便上阁楼了,她急着想要问问江小圭考得如何。
毕竟,章柏诚都烤熟了。
摸黑点着桌上的油灯,盛樱里过去轻敲了下隔壁墙。
笃笃两声,没听见熟悉的脚步声,她过去桌前晃着脚丫数铜板了。
……
乔司空巷。
章家。
崔杦过来诊脉后,留下药方子和药包,拿着章家给的诊银走了。
章老二将人送出去,关上门回来去煎药。
屋子里,娉娘替儿子将被角掖好,道:“也是多亏了里里,将你送回来不说,还请了小崔郎中来,都省着你爹去药堂抓药了。”
章柏诚闭着眼,心想,不愧是花了五十文钱呢。
“你去贡院时,不是带了被褥,怎的还着凉发热了?”娉娘说着,又不禁心疼他。
章柏诚睁开因发热而滚烫的眼皮,声音沙哑,透着些可怜劲儿,“那号子很窄,要答卷,要吃饭,要睡觉,还要如厕,我都睡不下,被子掉在了地上便着凉了。”
娉娘还是头回听他说这些呢,一双柳叶眉心疼的蹙起,“竟是这样遭罪呢?”
章柏诚点头,正欲说,这回罢,下回别让他去考了,就听他娘开口了。
娉娘:“那你还能考这么几回?”
章柏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