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力沉默了几分钟,一言不发地起身要走,被阿克木拽了回来,质问道:“你和萨依娜什么关系?”
艾力莫名其妙地回答:“朋友关系啊。”
“朋友关系,每回她放假你们都形影不离,你还记得去年冬天,她半夜里发烧,你硬是冒着雪给她送到市里去挂水,这些大家都看在眼里,所有人都觉得你们会在一起,甚至她也是这么认为的,现在你说是朋友关系?”
艾力想甩开阿克木的手,但他却不死心地追问他:“你没有喜欢过她吗?”
艾力拉扯的手忽然卸了力,他沉默了。回忆里闪过这几年和萨依娜相处的画面,他一时难以回答。
“你最好和她说清楚,不要让人家白等。”阿克木语气有点不太好。
“这一点,你可没资格说我。”艾力甩开了阿克木的手,兀自走了。
阿克木心里不爽,把攥在手里的花往地上一丢,也拍拍屁股走人了。
艾力把阿克木送走的时候,萨依娜出来和他告了别,她是个做事周全的女人,在人情世故方面非常得心应手,草原上的人对她几乎零差评。
人情练达,又是个教师,使她在当地很有声望。
阿克木意味深长地看了萨依娜一眼,他想把中午的事情告诉她,可是看着她殷殷看向艾力的眼神,他还是选择了闭嘴。
解铃还须系铃人,他交往过很多女生,太知道女人那颗因为盲目而纠缠不清的心了,哪怕他告诉她们他只是玩玩,她们都会骗自已这就是真爱。
只是不知道,艾力对林初晓的在意是不是也是随便玩玩。
他又看向林初晓,真奇怪,萨依娜和林初晓外表上看去,一个成熟知性,一个单纯活力,可是林初晓却莫名让人有安全感,好像长在野地里不用照料的花,凭自己也能野蛮生长。
她有一种独特的生命力,不同于男性的野蛮粗犷,是一种徐徐生长的温柔力量。
他有一种感觉,艾力就是因为这个喜欢林初晓的。
“我走了,再见!”阿克木朝大家喊道。
“拜拜~”林初晓俏皮地冲他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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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完公司的工作之后,林初晓又和夏槿在草原上出诊了,因为有艾力的车,她们开始接更远的委托。
几天后,忙完公司的羊群健康监测,林初晓和夏槿接了隔壁村子——新禾村的委托。
这一次是由林初晓负责问诊,夏槿想锻炼她沟通的能力,于是把电话给了她。
林初晓很慌张地接过电话,她哈语还没学明白,心里没底,担心牧民的话她听不懂。
但是夏槿没有给她准备时间,只是随意地把电话丢给她,就像丢垃圾一样随意,她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你好,这里是夏槿兽医诊所,请问您有什么需求吗?”林初晓一开口就习惯性地用官方语言问诊,害得对方愣怔了好几十秒,电话里迟迟没有回音。
夏槿在旁边急急地说:“你说人话!”
林初晓露出为难的表情,把电话挪开求救似的说:“什么是人话啊?”
夏槿:“接地气儿一点!”
林初晓努力在脑子里回忆夏槿是怎么问诊的,于是又改了一种口音,是半生不熟的哈式普通话。
“朋友,啥病?”
这下对味了,对面传来中年男人粗旷的声音,他的话是普通话夹着哈语,林初晓懵懵懂懂听到了:喘、体温高、不拉等关键词。
林初晓接着追问他:“这个症状多久了?”
“四天。”
“喂过其他药吗?”
“挂过水,没用。”
“好的,你把地址告诉我,我们马上就出发。”林初晓在本子上记下牛的初始症状,家庭住址,此时对方突然问了一句:“你不是夏槿吧?夏槿来不来?”
“我只要她来。”
林初晓愣了愣,夏槿在这片草原打下的名声实在是让她心生羡慕,如果未来有一天,打电话的人指名道姓地要她,她不知道该有多高兴。
“她会去的,我是她的徒弟林初晓,我们马上就过去。”
林初晓挂了电话,夏槿在一旁静静听着,心里已有了七分成算。
“你经验不够,这种情况肯定是牛消化出问题了,牧民有时候不能把情况都说清楚,需要你一步步引导。”
“你应该再问问他是成牛还是小牛,母牛还是公牛,牛肚子大不大,硬不硬,有没用排出排泄物。”
“他说的不拉。”林初晓有点心虚地说。
“他说不拉是不拉牛粪,不一定是什么都没拉。”
“啊?”林初晓一听更迷惑了,原来问诊这一步就这么多学问,她还以为只是随便问个地址就行了。
“没事,你对牛羊的病还不够了解,等你做到我这个地步,电话里就能问清楚牛得了啥病。”
这就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吗?林初晓对夏槿的佩服又上了一层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