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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说,做医生的要懂得与时俱进,夏槿因为工作了几十年形成了思维惯性,才导致今天滑铁卢。
林初晓初生牛犊步步小心,她更愿意把自己的安全排在第一位。
她给马脖上的静脉里来了一针麻醉。
艾力嘴上不饶人,看到林初晓戴着手套,抓起马蛋,他还是走到马背处按住了马。巴特和他的大儿子一人按住马头,一人拉住了捆马蹄子的绳子。
等了十分钟,麻醉起效了。
夏槿忍着疼痛站在林初晓身侧,指导她怎么做。
“先把其中一个拽出来,拉出精索四五厘米,用钳子钳住,然后用手朝一个方向捻转,要先慢后快,直到把那根精索转断了。”
林初晓握着鸡蛋大小的马蛋子,手因为紧张而轻微僵硬,她感觉血液都变冷了,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
她按照夏槿说的,先把一旁细细的输精管割断,然后拉出那条长长的精索,用小钳子固定住不让它往回缩。
然后一只手捻住精索,一只手抓住□□慢慢朝一个方向转,接着又快速旋转。
这时马突然发出幽幽的哀鸣声,尽管它已经打了麻药,但仍能感觉到林初晓的对它的拉扯,即使没有痛感,它也知道自己正在经历什么。
马的嘶鸣声太过悲伤,林初晓竟产生了怜悯的心情,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
“你在干什么呢!快一点啊,”夏槿记得忘记了疼痛,“你越慢,它就越痛苦,还可能大出血。”
夏槿的话让林初晓如梦初醒,所有人都在等着她,她却在手术关头开小差,她赶紧回过神来,全神贯注地按照夏槿的指示,快速捻转精索,终于把第一个蛋卸了下来。
她伸手去摸另一个蛋,却空落落的。林初晓眉头皱了起来,伸手往里探了探,上下左右寻找了一遍,硬是摸不到第二个蛋。
“师傅,它只有一个马蛋!”林初晓困惑地朝夏槿喊道。
“怎么可能?”巴特听懂了,不可置信地说道。
“从没听过这样的事。”
“你确定你检查完了?”艾力按着马,手虚力了。
“我确定,真的没有。”林初晓恨不能让他们自己来摸,她检查得仔仔细细,“除非在肚子里,负责绝对不会摸不到。”
在肚子里?林初晓被自己的话启发到了,她想起自己曾经看过一篇文章,讲述如何取出马隐藏蛋蛋的方法,这匹马的另一个蛋,很有可能就在腹部,因为发育不良导致没下来。
她拿起刀片,往夏槿破开的伤口处又划了3厘米,巴特大叫了起来:“你在干什么!”
他按着马头正要松手上来拦林初晓,马被划大口子,痊愈的时间又要拉长了。
夏槿眼看巴特要松手,赶紧过去按住他,说道:“她是专业的,相信她,有什么责任我来背。”
林初晓两只手戴上长手套,右手伸进去,此时马感觉到林初晓正在对它“搜肠刮肚”,它剧烈的反抗起来,身躯不断挣扎着,巴特的儿子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拉住绳子,不让它挣脱。
林初晓终于摸到了隐藏蛋蛋,她用左手外推,右手握住蛋,一面推挤一面牵拉。
巴特看林初晓迟迟没找到马蛋,又看到伤口那么大,急了,起身就要把林初晓推开,夏槿被他推倒在地上。
他只相信夏槿,不相信这个刚出来的毛丫头,他从没听说过马肚子里能有马蛋。
他大叫着直冲过去,马头因为没人按压而疯狂甩动着,连罩着它的布都被抖落了,马鸣声响彻云霄。
巴特冲到林初晓面前,刚要触碰她的时候却乍然停下了,此时林初晓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抬着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右手里拿着鸭蛋大小的血红色马蛋。
“看,我取出来了。”林初晓说道。
巴特一时进退两难,他是真佩服这个女孩,看着白白净净,清纯无害的样子,手里拿着血淋淋的东西却一点也不害怕。
她一个毛丫头,刚来草原上就敢听着夏槿的话取马蛋,真是一个敢教,一个敢做。最要命的事,她还真有那么点本事。
巴特尴尬地笑了笑,举起大拇指说:“真厉害!”以缓解自己的尴尬,他赶紧麻溜地跑回去扶起夏槿。
夏槿没好气地拍了拍身上的土,说道:“你看吧,我的徒弟我能不知道吗?你不相信她,还不相信我吗?”
“相信!当然相信!以后林丫头就是我们的第二个夏槿。”他高兴地笑起来,又蹲下去按住马头,把掉下去的布捡起来盖在马头上,扇了马一巴掌,说道:“别动了!”
马: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林初晓往马伤口里塞了药,又给打了一针抗生素,手术就完成了。
巴特激动地握住林初晓的手,她刚脱下手套,手上还残留着马的体温,她就这样完成了人生中第一次大型动物外科手术。
一切好像做梦一样,巴特上下晃动着她的手,她才意识到,自己真的成功了。
她转头去看夏槿,夏槿欣慰地冲她一笑,她很满意这个徒弟,长得乖巧可人,内里却胆大心细,是做兽医的好苗子。
“丫头,太感谢你了,没了你今天的马就骟不了了!”巴特说道。
“太客气了,你付了钱,我们就该服务到位嘛。”林初晓说道。
“当然了,钱是不能少的,只不过,剩下三匹马也要交给你了。”他侧开身,林初晓看到他背后的三匹健壮大小伙伴儿,笑容有些僵了。
她还得骟三匹马,刚才那匹就让她费了不少劲了,还有三匹。她忍住内心的崩溃,如果她不在,夏槿也是要骟四匹马,如果夏槿能做到的事,她没有理由做不到。
凭着这股劲头,林初晓再接再厉,三个男人也积极配合,夏槿则搬了个板凳坐在林初晓的侧后方,以便她观察林初晓做手术的情况。
好在剩下三匹马发育正常,林初晓积累了第一匹马的经验,剩下三匹做起手术来得心应手,就像剥鸡蛋那么简单,她的手法也越来越娴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