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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涟漪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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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妄自菲薄了!你都是主动寻求变化,算是自主性成长,我是踩着西瓜皮,滑到哪里算哪里,被环境裹挟着糊里糊涂被迫成长。”

沉默半晌,徐来说:“虽然说的轻松,成长总是痛的。”

陈瑶故作轻快:“磨出层老茧就好了。”

两人相视一笑,彼此间那种氤氲不散的欲念渐渐被老友般温厚的情谊所替代。

徐来发自肺腑地:“看的出来你现在状态很好,替你高兴。”

陈瑶也由衷道:“你也是,有勇气选择自己喜欢的事,非常令人羡慕。”

突然,车内响起“咕噜噜“一声,陈瑶一脸尴尬,是她饥饿的肚子在抗议。

徐来问:“你还没吃饭吧?”

她本想回答,食欲都转化成□□了,现在□□没了,食欲就又回来啦。想想还是作罢,只说光顾着高兴,忘了吃饭。徐来说今天的事都是因自己而起,要请她吃饭,陈瑶欣然同意。

她舍不得离开他。

他们去了元大都遗址边上的海棠花溪,徐来有些惋惜,他说如果早几个月,这里会特别美,开满深深浅浅粉花。陈瑶问他在国外最想念国内的什么,他说当然是中华美食,然后便像从前一样,直楞楞看着陈瑶。

过了一会儿,他想起什么似的向服务员要了只笔,顺手就画了个从额角到下巴直通到脖子的女人侧面,熟极而流。

陈瑶掩饰着紧张羞赧,问:“你什么时候学会画画了。”

“不会,只会画这个侧面,一开始用纸印着描,像小时候学毛笔字描红那样,时间久了,居然就画得像了。”徐来低垂眼睛,看着自己的作品,腼腆又满足地笑着,似是把感情投入了这个纸片上的人一般。

这次是徐来主动把二人拉回迷离的暧昧气氛中,陈瑶心里顿生涟漪,问:“能送给我吗?”

徐来说:“这纸太薄,要送应该送一张更认真画的。”

陈瑶不自觉撒起娇:“就要这张,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你画我。”

徐来把画递给她,说:“好,反正这个本领是丢不掉的,以后想要我还能画。”

陈瑶听他说“以后”,满心欢喜,还有以后。

他突然问起陈瑶和孟波的事,是啊,春晖之前还有孟波呢,他怎么会忘记。

他和孟波是最好的朋友,陈瑶想,应该都知道了吧,于是不提卞雨佳那段,只说了无意看到bbs上香港女孩的记录,知道自己该出局了。

徐来笑言:“女人太吓人了。”

陈瑶忍不住说:“我也搜过你,可惜只有你考CFA的记录。”

徐来盯着她说:“我那时就在北京,你为什么不直接找我。”

陈瑶不假思索地反问:“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这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徐来身上有太多谜团,若是放开了问,只怕她要变成十万个为什么了。但以前,她要么是没有立场问、要么是没有资格问,于是,竟就这么过了近十年。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一阵无可奈何的悲伤袭来,在暮夏里,让人无法招架。

还好侍者适时上菜,这下两人都可以不用说话嘴也有处忙碌,要说也可以挑些东西方饮食习惯差异之类不咸不淡的话题。

陈瑶一顿饭吃得七上八下,生怕徐来电话突然响起,被真正的女主人召回。这么提心吊胆着,她的手机却先响了起来。是唐英,说一家基金公司报的材料里“最佳”“第一”这样的字眼会里都不让用,让陈瑶把已经放在NOTES里等着领导签字的内容赶紧替换一下,不然又要返工重新走程序。

这就是住得离公司近的坏处,领导会毫无心理负担地把突发事件交给她处理。

徐来问她是不是有工作要忙,陈瑶说不打紧,反正明后天是周末,周一前改好就行。徐来却说:“我可以陪你去,转行学心理后就一直在大学里待着,还从来没机会去正规大公司看看。”陈瑶这才意识到,他也不想就此分开。

九点多的金融街虽然依然有数目众多亮灯的办公室,但和白天相比已安静了不少。陈瑶在大厦入口登记后,带着徐来走过空荡荡的大厅、空无一人的电梯间、公司走廊,来到自己办公室,徐来像个大孩子般新奇地看着一切,时不时问问陈瑶的工作。

他问陈瑶:“你喜欢自己的工作吗?”

陈瑶坦白地说:“很多人会因为成就感而喜欢自己的工作,这种情况在做投研的人中更常见,虽然压力大,但是就像玩游戏或者赌博一样,几乎可以即时验证自己的判断,而且有真金白银的损益,所以很容易让人着迷,自以为是喜欢。但我不是,我只是为稻梁谋。”

“你知道我为什么转学心理吗?”

陈瑶摇摇头:“你对我来说基本是个谜,很多行为都无法解释。”

徐来沉默片刻,才回道:“其实我对自己都有很多想不明白的地方,所以才会去学习心理,就是为了先搞懂自己。”

陈瑶意味深长瞧着他:“你一直都很认真,不骗人,也不糊弄自己。”

徐来却没听出弦外之音,转头在她桌上摊着的报纸上找了块空白处,用笔画了个四乘四的表格,首行分别是relax \passion\achievement,首列分别是s\m\l。

他解释说:“你可以试着想想做什么事的时候是放松的,做什么事时是有激情的、做什么事时是有成就感的,s\m\l分别代表短期、中期、长期,中间九个格子,做一件事能同时在4个格子里划勾的,这事就对自己有益。”

陈瑶问:“这是心理学吗?”

徐来不好意思道:“我瞎编的,感觉对自己有用。”

陈瑶咯咯笑了起来:“你太可爱了,像个用问卷测试爱情的小女生。”

她跟徐来在一起,少了旧日的慌张迷惑,多了不少轻松自在,他虽仍不长于表达,但显然比以往有了更多表达的意愿。

陈瑶把那张被他画了表的报纸特意放在一处,迅速完成唐英布置的活儿。对他说:“还要去别处看看吗?”

徐来说:“不了,刚进这种大楼还觉得新鲜,时间久了,会觉得像进了寺庙一样不自在。”

陈瑶惊讶:“你也有这感觉啊!每次我远离这里就会思考自己真的喜欢什么、需要什么,能比较平静地聆听内心,而一旦走进这栋楼,对功名利禄的渴望就咕嘟嘟地往外冒,压都压不住。你会渴望成为云端的诸神,这就是形式的作用,就像西方的圣殿或东方的庙宇,这种高档写字楼就是当代世界为资本主义修建的神庙。”

徐来温柔带笑地望着她:“嗯,是这么个意思,你表达得更清楚。”

陈瑶依稀怀着某种渴望,正在想该不该邀请他去家里坐坐,徐来手机却响起。邱皓月回家没带家门钥匙。徐来原以为她晚上会在父母家住,现在只能赶回去给太太开门。

陈瑶心里那悬了一晚的靴子重重砸在地上,震起一腔失望的尘埃。待到独自回家,尘埃落定,第一次感到噬骨蚀心的寂寥,尤其当脑中浮现起徐来和邱皓月缠绵的画面,嫉妒便如突降的大雨,浇得她遍体生寒。

她站在花洒下良久,让发烫的水流把自己冲的浑身发红,幻想狭小的空间里此刻站着的是两个人。浴室里水雾蒸腾,陈瑶把雾蒙蒙的镜子抹出一块清亮来,映出粉白的人衬在釉绿花砖上。她一手挽着头发抓成?露出颀长的脖子,扭过身将侧面对着镜子,有些担心如今的她已经不及被固定在相纸上六年前的自己了。

拿出徐来在纸片上的画,陈瑶站在床尾,把那张轻薄到几乎展不平的纸巾与床头和真人等比例的照片对比着,每一条曲线、每一处拐点,都如此贴合。她想:他在描摹时会想些什么呢?也会想到从前那些欢愉缱绻吧?

就这么想象着,她周身潮红袭来,一个人躺在双人床上,一手放在腿中间,一手化作他、替他爱抚自己,从嘴唇细细摸向下巴、脖子、锁骨、再往下,那是让他流连忘返的地方,她使出力气来,这样才像;另一只手还是他,是那个剧烈强硬的他,是那个能让她魂飞天外的他,不消一时半刻,她就如火山爆发般地动山摇起来,浑身绷紧不能泄力,要迎着他,多一些、再多一些,直到精疲力尽。身体满足了,心里便也像饥饿时含了块糖般,短暂的幻象,得过且过吧,至少可得一夜安眠。

接下来两天,分明是周末,徐来又说过邱皓月要走,陈瑶却连一个短信都没收到。她焦躁地无以复加,又怀疑自己是自作多情,不断复盘事情发展的点点滴滴。每复盘一点,便不断重复少女才会玩的花瓣验证法:爱我,不爱我,爱我,不爱我……她仓皇起来,这算什么?

周一到办公室,却怎么也找不到徐来画了表格的报纸。她火冒三丈地诘问清洁阿姨,得知头天晚上就给收到垃圾箱了,她着急忙慌地跑到垃圾箱翻了半天也没找到。一早上便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看什么都来气。机敏的部门秘书看出异样,问她缘由,她只说那张报纸上记了极重要的工作信息,小姑娘跑出去不消一刻钟,便把报纸给她找了回来,原来是大楼清洁工拿去收起来打算当废纸卖。

她啼笑皆非打量那张失而复得的旧报纸,心想:陈瑶啊陈瑶,你可真是走火入魔了!

此后两周,徐来却是杳无音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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