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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Silent all these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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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ears go by 光阴流逝

will i choke on my tears 我是否哽咽着吞下自己的泪水

till finally there is nothing left直到海枯石烂

one more casualty又一次受伤

you know we're too你知道我们都是如此

easy随便

easy随便……”

春晖不是没找过她想挽回,两人在一起这么多年,他没想到会因为一件旧事闹到这一步。但陈瑶却过不了这一关,对春晖理智到几乎冷漠的性格,她从欣赏赞许到颇有微词,大体而言还是接受包容的,只是因为那把剑从来没有伤及自己,便可高高挂起。此时每每想到春晖当时的反应,竟没有一丝是顾及自己的,她不免心如死灰,这是底层逻辑的巨大差异,是无法逾越的鸿沟。

再后来,春晖发短信问得便是两人共同房产要怎么处理的问题了。

陈瑶再次在热爱的城市里独自一人。但是,这次她很快就起死回生了,虽谈不上复原,可她喜欢现在的自己,有拒绝的勇气和底气,哪怕现在生活并非全然令人满意,却仍有重新开始的希望。

春阳问她是不是跟春晖分手了,她问春阳有没有先问过春晖。

“我当然是先问他了,他说让我别管。”

“对,我们分了。”

“你俩闹什么呢?这不是十一就要办事儿了吗?”

“情况很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

“他有别人了?”

“没有。”

“你有别人了?”

“也没有。”

“那我就想不通了,这么久了,你俩跟结婚有什么区别?不就是差张纸吗。”

陈瑶不说话了。

春阳说:“春晖状态非常不好,好像在看心理医生,你俩分开是因为这个吗?”

陈瑶很惊讶:“你确定他在看心理医生吗?”

春阳:“你不知道吗?我也是猜的,他去找我中学同学,那个同学是安定医院精神科的,他说把春晖留的电话搞丢了,所以问我要。他要是没事儿干嘛去安定医院精神科呢?”

陈瑶当下心里惴惴起来。

她主动跟春晖联系,电话那边春晖听上去没什么异样。“靠,老周太不靠谱了,他就是这么保护病人隐私的吗。”春晖听了陈瑶的话不由地骂道。

陈瑶一颗心顿时吊了起来:“医生怎么说的?”

春晖一如既往的直白:“他给我做了一套筛查,说应该还没到创伤后应激障碍那步,不需要看精神科,给我推荐了个做义务心理咨询的,开了点帮助睡眠的药,没事儿。”

他顿了顿,两人同时问对方:“你最近好吗?”

“女士优先。”

陈瑶答:“挺好的。”

春晖乘胜追击:“什么时候吃顿饭吧。”

“好!”

才一个来月工夫,春晖居然眼见胖了,他说估计是吃药所致。两人都有些生疏紧张。春晖想幽默些,说的却是梅冠霖鼻青脸肿几乎破相的事,陈瑶一点不觉好笑。春晖又问他俩合买的房子陈瑶怎么打算,话甫说出口,便已是错。他自嘲道:“我真是吃药把脑子吃坏了。”

倒是说起自己如何下定决心去看医生,又是怎么做了筛查,他讲得滔滔不绝,亦无错可犯。

他让陈瑶多吃点,陈瑶却说自己要减肥。春晖打趣道:“一般不需要减肥的人都觉得他们需要减肥,结果就是他们都不需要减肥。”

陈瑶笑了,他们聊智慧与聪明的差别,陈瑶说:“聪明是懂得取,智慧是懂得舍。”

春晖回:“所以我是小聪明,你才是大智慧。”

他们像刚相识时那样讨论艺术,陈瑶:“把所有东西都视觉化该多美。”

春晖:“可惜有些事物就是无法视觉化的。”

陈瑶让他举例,他说:“比如‘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还有几乎所有李商隐的诗,像‘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又比如‘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两人聊东聊西,只是不聊彼此之间,于是逐渐轻松下来。

春晖说到他接受心理咨询的细节:“其实主要是分析自己的问题,那个咨询师没聊两句就推荐了几本书,让我自己先看看,我发现痛苦有时候和社会文化息息相关,比方说牙痛、发烧、小儿麻痹这种,都是社会上公认有标准的疾病,我们可以公开谈论,还有一种具有比较典型的社会文化特征,比方说当代的艾滋病、过去的麻风病、保守地区的性病等等,这种病痛由于文化赋予的特殊性,让病人和社会之间会产生特殊的障碍,由此构成更独特的体验,当然一般不是什么好体验。”

陈瑶问:“你是哪种?”

春晖接着说:“我和你都属于第三种。”

“我?”陈瑶不解。

“我们遭受的伤痛就像含有特殊药剂的一针,让我们对自己的内在产生了动摇和怀疑,不管是威胁、惩罚还是损伤,而且都是颠覆性的。老周逼我回忆在汶川发生的事,我始终不愿意,一旦触碰就会受不了。”

他停了停,接着道:“后来那个咨询师让我分析自己受不了的究竟是什么。是无助、恐惧、悲伤还是绝望,当然是所有这些的混合体,这些词的语义都是人造的嘛,但是我还是一下子觉得绝望最贴切。我当时觉得自己很绝望,无能为力,近在咫尺,无能为力。”

春晖突然眼圈泛红,身体有些发抖,陈瑶忙抓住他摊在桌上的手。

过了好久,他终于平复,继续说下去:“对不起,上次你跟我说梅冠霖的事,我的反应特傻逼,早该跟你道歉,但是不知道怎么说。你不愿意面对那件事其实跟我不愿意回忆汶川很类似,咱俩在一起那么多年,我应该了解你的。虽然我面对的是死亡,但是你面对的是自我否定,我们都讨厌当弱者,那种无计可施、无可奈何的感觉一定很糟糕。对不起!我一直自诩是女性之友,没想到第一反应还是暴露了本质,看来还是受男权社会荼毒太久了呀。”他不好意思地歪了歪嘴,算是自嘲。

陈瑶鼻子一酸:“你这书没白看,也够格当心理医生了,跟那件事本身相比,我确实更在意自我受损,这个自我不是身体上的,确实是内心的自我评价。所以那天我把他打出家门后,觉得心里压了好多年的大石头终于没了,心情特别好,本来我还怨过你睡得跟死猪一样没帮我,后来越来越觉得一个人解决问题格外爽,现实中不可能总有人帮你,对吧?”

春晖翻手把陈瑶的手包裹其中:“所以,你比我强,你解决了自己的问题!”陈瑶把手抽出来,和春晖像朋友那样手握手,说:“你这么聪明理智,肯定也没问题。”

到底不甘,春晖问:“我还有机会吗?”陈瑶说:“我们做朋友俩人都更舒服。”

这是一顿既轻快又沉重的晚餐。陈瑶和春晖虽然不再是爱人,但他们是最好的朋友、后天的亲人,陈瑶意识到彼此间的情感像烈日下的水,不知不觉、无法逆转地升腾而上,化作另一种形态存在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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