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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灯火下楼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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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毅约陈瑶见面,地点在京信附近亮马河边的茶舫。

两年没见,陈瑶惊异于北方严苛的气候条件对南方姑娘的影响竟如此巨大。袁毅还不到三十,额头眼角唇边已爬上细细密密的干纹,再浓重的妆容也掩饰不住。

袁毅一改往常的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点好茶后,就在被她娇小身躯衬托的格外巨大的楠木太师椅上歪来扭去,似乎总也无法找到一个合适的姿势来安放自己。

还是陈瑶打破了沉默,她问袁毅最近怎么样。

袁毅从最新款LANVIN包里拿出一个DIOR礼盒,说:“这是我最近去香港出差给你带的礼物。”

刹那间陈瑶心就松了。

遇到男人拿贵重礼物砸自己,她会警惕,但来自同性的礼品通常都能换得她的善意和亲近。

她放下戒备,单刀直入地说:“这么长时间你不见我,我以为有什么事儿得罪你了呢。”

袁毅说:“是我自己没脑子,听信梅冠霖那个龟儿子胡说八道。”

陈瑶听到“梅冠霖”三个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花了不少功夫刻意忘记这个名字,如今看来只是徒劳。

她抱着一线希望:“他都说什么了?”

袁毅逐渐恢复状态,毫不顾忌听者感受,一股脑儿倒出了心里话:她看陈瑶跟埃德温一夜情发展成N夜情,已觉得有些不妥。

陈瑶想到她婚前还是处女,性观念和自己迥然相异也属正常,并不反驳,接着听她讲。

“梅冠霖在一次饭局上当着那么多人面炫耀他在我们去度蜜月的时候把你搞上床了,这和你跟那个埃德温前后不过几个礼拜的事,你是我闺蜜,这让我脸往哪儿放嘛!”她看了眼陈瑶有些冷的脸色,不好意思地:“你能理解我的,对吧?”

陈瑶当然理解,没有女人愿意跟一个□□打交道,尤其是在有丈夫或男友的情况下,谁会愿意冒这个险呢?

陈瑶语气平淡:“我和梅冠霖之间什么都没发生,他在吹牛。男人经常这样,我还听一个南方大老板酒后吹嘘睡过女明星呢,这种事很难证伪,99.99%都是谎话,反正也不会有人去认真求证,即便传到女方耳朵里,大概率也不会去跟造谣者对峙。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哪怕你去一一反驳自证,但往往女性名誉的污损是不可挽回的!”

陈瑶越说越气,袁毅一脸不可置信,张口想说什么,却没有机会,陈瑶接着道:“而且当男人对女人进行□□羞辱的时候,自己往往还很安全,因为没人会因为男人跟很多女人上床而看轻他们,反而会觉得是能力强的表现。”

陈瑶第一次毫不遮掩、清清楚楚在袁毅面前表露了真实想法。袁毅从没站在这个角度思考过问题,但这番话却实实在在打动了她。

她有些慌乱,有些语无伦次:“我……我没想到……一开始就信了,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肯定不是一个人的问题,而且梅冠霖这小子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货,太不地道了!他带着彭涛也不干好事。”

陈瑶听她话里话外还是连着自己一起骂了,但也知道她是一时情急,口不择言,所以虽然心里不快,但并不责怪于她。

“他天天带彭涛不是酒吧就是夜总会,还骗我说是有工作要应酬……”

陈瑶听出来了,这也许才是她今天约自己见面的重点。袁毅身边没有可以聊这种话题的人,这种时候,“□□”朋友就显出功效来了。

袁毅红着眼眶。这个世界最终无法如她所愿,让她永远生活在父母构建的童话王国里。

男人给自己造成的伤害已是过去完成时,袁毅正在经历的才是现在进行时,陈瑶知道作为朋友今天的主要任务是倾听,于是她让袁毅接着说下去。

“他本来对我很好的,对吧,你看到过的呀,后来就变了。”袁毅说,彭涛工作忙她早就知道,但是这一年来开始变本加厉起来,说要把非典对公司造成的影响找补回来。

陈瑶安慰说这也没错,非典过后各行各业都有反弹式的生产经营,自己公司也不例外。

袁毅急赤白脸道:“在办公室加班什么的我都算了,关键是应酬多,经常喝到三更半夜才回。我问他,哪家饭店营业到半夜下两点,他就让我少管闲事。说有时候要陪领导或者客户下半场,都是身不由己,还怪我不懂事,不知道心痛他打拼的艰辛。”

陈瑶不由想起当年袁毅面带得色说起彭涛醉心工作时的模样,只叹她毕竟单纯,不知对很多工作而言,核心业务可能只占工作内容的一小部分,大多时间都是应酬做关系。

袁毅说彭涛以前虽然忙,但晚上终归有个电话知会一声,最近一段时间全变了,不仅连着出差几天音信全无,甚至有时自己打过去,他也不接。

陈瑶暗暗惊讶,彭涛好歹不看僧面看佛面,得罪了老婆他难道不怕老丈人怪罪吗?于是就问袁毅她父母是否知道这个情况。

袁毅委屈地:“我跟我妈说了,她把彭涛叫到家里数落了一桶,但是也没用啊。”

陈瑶知道有用的是袁叔叔,建议:“男人之间谈可能会更严肃些,你应该让你爸出面。”

袁毅悻悻道:“我爸这一年特别忙,经常见不到人,以前跟他说过一嘴,他让我赶紧生娃,说有个娃儿就能把男人拴住;我也有事儿干,不会天天盯着老公了。最近我爸不知道去哪儿集中学习,哪儿有空管我的事。”她叹了口气:“我看男人都是一个样,把你追到手就不珍惜了。”

陈瑶很遗憾袁毅到现在依然看不清,这个婚姻的基础和很多事有关,唯独和感情无关。

陈瑶问这和梅冠霖有什么关系。

袁毅一脸愤懑。她有一次大半夜找到夜总会去,结果哪儿有什么客户,就是梅冠霖、彭涛、万志勇几个自己人在里边耍。袁毅差点儿砸了人家场子,后来还是梅冠霖出面摆平,她听那个经理说他是什么超级VIP。

陈瑶想,一丘之貉罢了。

袁毅恨恨道:“没一个好东西。“她让陈瑶猜有次她收拾彭涛出差回来的行李箱,发现了什么。

陈瑶心想无非是女人内衣、头发,或者避孕套什么的,但只说猜不到。

袁毅咬牙切齿:“居然给我在夹层里发现了一盒已经用了一半的避孕套,已经用了一半了……”她咬紧后糟牙,想硬撑,终是失败,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陈瑶见状心里也难过,起身过去想抱抱她,给她些抚慰。怎奈中式椅子天然不是给人释放软弱用的,冷冰冰、硬邦邦的扶手把安慰人的和被安慰的生生隔开。

陈瑶只好站在袁毅背后轻轻扶着她的肩,却从披散的发间看到她后脖颈上青紫色的淤痕。陈瑶不由得皱起眉:“你脖子怎么了?”一边拨开头发想看仔细些。

袁毅却忙不迭推开她,护住脖子,掩饰着:“没事儿、没事儿,是我最近头痛去刮痧弄的。”但止不住的眼泪和一下下耸动的薄薄肩头却道出实情、出卖了她。

陈瑶心下了然。袁毅到底是骄傲的,她今天能把锦衣华服下破了的里衬掀起一角给陈瑶看,已然需要极大勇气,给她时间吧,一步一步慢慢来。可陈瑶仍无法想象彭涛竟会对女人动手,无论此人如何不堪,家暴都不在陈瑶对他的认知范围之内。

她拢着袁毅,轻拍细抚、柔声呢喃:“没事儿、没事儿,都会好起来的。”心里却没底,怜惜地弯腰把袁毅抱得更紧了些。

袁毅一边呜咽一边继续哭诉。彭涛解释说那盒避孕套是为了有的客户突然有需求自己才准备的,他说那些鸡脏死了,自己才不会碰呢,万一染上病怎么办。

拿这种拙劣的谎话搪塞人,彭涛对妻子的敷衍可见一斑。

结果前两天袁毅在翻看彭涛短信时无意中看到一条“我到了,来开门。”那时间是她出差期间的某个凌晨。她这次长了心眼儿,没跟彭涛闹,而是直接给那个号码打了过去。对方是个女人,电话通了袁毅却不知该说什么,问什么,她希望找到真相,又怕无法承受,或者说根本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

陈瑶问:“你想离婚吗?”

袁毅眼睛睁的老大,三白眼变成四白眼,棕黄色的眼珠像溺水的人四处摸不到岸,惊慌失措地原地打转,泪水却满溢出来。她使劲摇着头,似乎要把这个坏主意尽快从脑中甩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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