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他们就这么在谢府住了下来。
谢府常年没人,谢铭屿总也好像揣着满腹心事,整个人有些郁郁寡欢,无面对什么事情都情绪淡淡。
祁烜和君澈希望他能够开心一些,总是想各种各样的法子逗他笑,事实上他也很配合的笑了,但总让人觉得他的笑容不怎么真实,好像只是为了应付他们。
没事的时候,谢铭屿喜欢坐在荷花池边,手里拿着一支玉箫出神,却从来没有吹响过那支箫。
祁烜和君澈站在远处看着他,感觉他像是一片摇摇欲坠的枯叶,随时都能让风给刮走。
“他好像很难过。”君澈的四只爪子分别挂在祁烜的两边肩膀,把自己拉扯成一个半圆“小白蛟,你知道他在难过什么吗?”
那个人的背影像是被悲伤给浸透了。
祁烜走上前去,站到谢铭屿身后,他开口询问:“你是在想念谁吗?”
“没有。”谢铭屿下意识反驳“你们怎么来了?”
“在屋里呆着无聊。”祁烜在他身边坐下,目光放到他手里拿着的玉箫上“这支箫一定很重要吧?”
谢铭屿顿了顿,下意识抓紧手里的玉箫,许久才开口道:“我也不知道。”
祁烜同君澈对视了一眼,一人一狐两脸疑惑。
谢铭屿却是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他开口问道:“小烜,你说一支断箫,还能有机会变回最初的模样吗?”
“……为什么这么问?”祁烜想了想,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为什么这么问……”谢铭屿喃喃细语“我也不知道,不知道到底还在执着些什么……”
祁烜没有很听清楚他的话,眨了眨眼睛。
“算了,你只是一个孩子,怎么可能会理解这些事情。”谢铭屿无奈地苦笑一声。
祁烜终于还是忍不住:“你是不是在为什么事情烦心?”
不是说凡人烦心事都在柴米油盐上吗?或许他可以帮得上忙,凡人做不到的许多事情他都能做到,就当作他让自己和狐狸住在这里的谢礼。
谢铭屿愣了愣,然后朝他露出一个浅笑,将手搭在他的后脑勺上,很轻地摸了摸:“你跟我弟弟真的很像,他以前看见我自己一个人待着就会担心,然后说要保护我,要把让我难过的人都通通赶走。”
难道说烦心事是因为弟弟?
这可就难办了,他可没有能让人死而复生的能力。
相对沉默许久,祁烜最终决定顺着他的话往下问:“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啊!”谢铭屿目光看向远方,眼睛里有些怀念“他小时候可调皮了,老是趁家丁不注意就偷溜出府去玩,那会儿十多个家丁都看不住他一个,爹娘可没少为这事生气,但他就是不听,爹娘一跟他生气他就扑进我怀里,让我去当挡箭牌……”
祁烜跟蹲在自己肩膀上的狐狸对视了一眼,他们能感觉到谢铭屿跟他那个弟弟感情很深,所以之前相处过的点点滴滴他都能如数家珍一般讲出来。
在讲述自己的回忆时,他身上那股被悲伤笼罩着的感觉似乎淡了几分。
祁烜盯着他看了许久,发现他似乎并不是在跟自己讲述他和他弟弟之间发生的事情,而是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陷入自己的回忆之中。
君澈朝祁烜眨了眨眼睛,祁殿下当即明白他眼神里的含义--你说我现在开口说话,他会注意到吗?
当然了,狐狸说话这种事情是不能干的,于是一人一狐便陪着谢铭屿在这个亭子里坐到天黑。
谢铭屿才回神发现自己竟然说了这么久的话,有些歉疚地朝祁烜笑了笑,他说:“也差不多到时间了,去看看吧。”
“看什么?”
“夜市,以前铭洲最喜欢参加这样的夜市了,你们是外乡人,应该也没有见过。”铭洲是谢铭屿记忆里那位弟弟的名字。
有热闹可以看,祁烜和君澈自然是要点头的。
“一会出去的时候拉紧我的手,可别走丢了。”
“好。”
……
出门前,祁烜特意嘱咐君澈待会好好待在他身边,不许再乱跑。
在遇到谢铭屿之前就出过好几次这样的事故,这只臭狐狸就跟个傻子一样,一不小就让凡间的小玩意给吸引住了,完全忘记自己是谁,竟然还让凡间的小姑娘给抓住当宠物养,祁烜可是费了老大的劲才给他找回来。
遇到谢铭屿那天,君澈本该好好蹲在祁烜肩膀上的,结果被一个路过买糖人的小摊贩给引走了,祁烜几乎是转了半个城才把这只狐狸给找回来,结果他却不消停,又对糖葫芦产生兴趣,这才遇上了谢铭屿。
总之,祁烜严肃警告某只狐狸,他要是再这样乱跑,等回家之后他就去跟狐王狐后说,是他撺掇自己跑来凡间的。
君澈一时间被他给威胁到了,乖乖蹲在他肩膀,异常听话。
临出门时,谢铭屿有些奇怪地看向祁烜肩膀上的狐狸:“你家小宝贝这是怎么了?生病了吗?”看起来整只狐狸似乎都有些蔫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