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邬孽在楼下碰到的那位路过的男人不知从哪冒出头说:“警察同志,这家人我熟,住户是一对夫妻带个小男孩,这不前两天闹离婚争孩子抚养权呢,动静还不小,不仅砸了东西,还大打出手。不过那男的也真不是个东西,听说婚前对人小姑娘特好,结了婚生了孩子就原形毕露了,平时心情不好对那姑娘是非打即骂,酗酒还家暴,那姑娘为了孩子忍气吞声三四年呢。”
邬孽难以置信地看向他:“我草,这种人渣也配有老婆?”
“谁说不是呢?”男人连连叹气,“这不听说那男的不知道干啥,把家里钱都挥霍光了,还在外面欠了不少外债,两人正闹离婚呢嘛,那男的死活不愿意交出孩子的抚养权,还拿孩子要挟她,那姑娘也实在没办法,暂时没离成。”
邬孽听到这儿脸色都变了。
还没等他开口说什么,就有人凑过来提醒道:“快别说了,那男的被捅了几刀死里面了,法医正在里面看呢,凶手十有八九是他老婆,叫什么来着?啊对,沈于青,这会儿昏迷送医院了。”
“死了?”刚才的路人大吃一惊,半信半疑道,“不能吧,那姑娘是个老实人,性格挺软的,哪有那么大的胆子,她为了孩子也不可能吧?”
“这我就不知道了,这不得等警察查个水落石出嘛。”
“……”
这时有位中年女人抱着个小女孩挤到了前头,抬手扯了扯邬孽在楼下碰到的那个男人的胳膊。
男人回头,看清来人是谁后,脸上瞬间露出笑容,接着伸出手:“老婆?孩子这么大了还抱着,来来来,给我抱会儿吧。”
女孩闻言紧抱住女人:“才不要呢,我要妈妈抱。”
男人皱起眉,捏了捏她的小脸,故作严肃地说道:“听话点,你妈妈抱你这么长时间也累了。”
女人忽然凑近往他身上嗅了嗅,随后不悦的抬头:“又喝酒了?”
男人“嘿嘿”一笑:“这不是要陪客户吗?情有可原、情有可原。”
“你啊,少让我操心。”
“……”
看得出来,这一家子应该很幸福,邬孽拉着尹造的手紧了几分,正当他出神之际,叶展的声音把他拉回了现实。
“——冷队,等沈于青醒了第一时间通知我,我有话问她。”
邬孽顺着声音瞧去,好巧不巧与那道视线迎面撞了个正着,那种极具有穿透感的目光让他浑身上下哪哪都不舒坦,他迅速移开了视线。
看到这些警察他莫名觉得头大,同情归同情,别扯上自己再好不过。
尹造忽然说:“时间也不早了,在这儿杵着有什么意思,回去吧?”
邬孽正有此意:“成。”
*
医院。
沈于青翌日上午五点多才苏醒过来,精神状态一直都不好,差不多六点钟左右叶展才过来,他停在病房外曲指敲了敲门。
沈于青脸色惨白,缓缓抬头往门的方向看去,她迟钝道:“进。”
叶展得到回应后才推开门,冷藤等人跟在他的后面。
沈于青面不改色,似乎并不意外,见几人站在病床前,她率先开口道:“人是我杀的,你们想问什么问吧,我都配合。”
“你别紧张。”叶展面色温和,出言安慰她,“经过我们的调查发现,你老公郑伟在银行贷款欠了不少外债,你作为他的妻子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吧?”
沈于青双目无神地盯着天花板,眼睛还带着好些红血丝,面容憔悴,整张脸苍白而又消瘦,然而她的声音却平静的让人感到不适:“我和他结婚四年了,生了孩子后他就原形毕露总拿孩子来要挟我。原本我以为,只要我忍气吞声事事都顺着他日子还能过下去,他挣钱也能供着孩子长大,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
她感觉肌肉酸痛,关节僵硬,仿佛被抽干了力气,连呼吸都变得费力:“他整天不知道背着我在混什么,眼看着孩子马上要上幼儿园了,我突然发现他把我们这些年存的所有钱全都拿去赌博了,在外面还欠了好几万。我就想着……跟他离婚,带着孩子走,可我打不过他……”或许是说到了痛处,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听到这里,叶展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不轻不重:“你要和他离婚的原因,应该不止这一个吧?”
“…………”
沈于青诧异地睁眼盯着他,语句中带有疑惑:“你为什么这么说?”
冷藤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她:“你和郑伟同床共枕这么多年,难道就从来没发现过他还吸毒吗?”
“不,他不吸毒……”沈于青话说一半挣扎着想要坐起,随即扯掉了手上的针头,她的脸色更差了,“不、也不是……”
冷藤皱起眉,立即制止她:“你先躺好了,不要动。”
叶展动了动:“我去叫护士。”
冷藤点头:“去吧。”
……
在一片寂静中,沈于青逐渐冷静下来,她盯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什么。
没一会儿护士就重新为她扎好了针,嘱咐两句便离开了,她指尖微微动了动:“也是,你们解刨他后应该能发现的……我也不清楚他是通过什么渠道碰的那玩意儿,但应该是近几个月,在一个月前我明显感觉到他不对劲儿,但没往那方面想……”
沈于青心里明白这几个警察大概率已经猜测到大致情况了,她实话实说道:“在发现他把家里的钱都输光了之后,我原先没想跟他提离婚的,跟他不能来硬的,他肯定要发火动手打我,离不成的,他不会把孩子的抚养权交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