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见辞更沉了脸色,不快说:“给你一个女人占便宜,已经够朕受的了。”
真是好大的便宜。
这便宜留给别人抽一奖算了。
忍着烦闷,她爬起来哄他。
装成玉容覆霞,依依抱住他胳膊:“我就知道阿辞心中有我,断不会叫我伤心失望。”
顾见辞何曾听不出她的惺惺作态,爱恨交集,几乎将她捏揉进骨血,切切道:“你却总是叫朕伤心。有的时候,朕真怀疑你究竟是不是人?有没有心?”
谢君凝恼了,一把推开他:“你怎么骂人?”
顾见辞堵的心口生疼,一字一句责问:“你难道就没有一点错吗?朕今天想听你说真话,哪怕是不好的话不该的话,你若坦诚说了,朕可以既往不咎。”
他指肚微有粗粝的薄茧,攥在她手腕像隔着一层沙子砥砺着。
谢君凝喉咙轻动,一闭眼,过往澎湃如雪浪,推着人摇摇摆摆,偏身前刀山身后火海。
她轻哂:“你就是多心。”
他:“多心也比某些人的假意要好。”
情知他是吃软不吃硬,后悔没必要鸡蛋磕石头。
谢君凝蓦然勾住他脖领,拽着他发丝手指上绕圈,唉叹道:“你这人说话好难啊,人家都听不懂。什么真的假的啊,我不就在这儿吗?还能变阵风吹跑了吗。”
顾见辞圈揽着她的手臂越发用力,几乎在她腰窝上烙刻下青痕。
谢君凝面上笑脸恭迎,牙都要咬碎了。
冷不丁被他猛的推开,抢走被子,“朕要睡了,你自己找条被子盖。”
某人真该喝点中药调理下了。
谢君凝陡然被凉意冰的一哆嗦,气的干坐起来,拥着枕头牙痒痒了半晌。
她偷偷摸摸伸出手,想趁其不备把被子抢回来,顺带让他也感受一下夜风的凉寒。
才动手指头。
顾见辞恰是时将被角压住,头也不回轻哼:“还不去找?生病了秋猎就别去了。”
谢君凝权衡了一下,到底自己拆了床被子裹上。
第二日卯时,一睁眼怀中抱着浓发细腰,顾见辞没反应过来吻了吻她额角,须臾清醒过来,余气未消便要推醒她,质问到人无地自容、惭愧反思。
一抓被子,花纹不对。
抢被子的是自己。
他面无表情的下了床,稳重的替她将被子恢复原样,无事发生的洗漱上朝去了。
就是铁寒着一张脸,有气没处撒,搞得早朝氛围格外压抑,大臣们奏事语速都快至了一点五倍。
然,一点五倍不是极限,还有二倍三倍任君挑选,就是略有不逊君王之嫌。容易被御史们弹劾扣钱。
熬到上午廷议散了,皇帝要午睡。
苏樾都忍不住拉着吉春,拍着笏板子吐槽:“这儿没第三个人,你跟我透个准信。陛下是要改性当暴君了吗?说出来,我也好先去学学怎么当奸臣。”
吉春吓得脸一白,捂他嘴:“首辅大人可不敢胡云。”
又垮脸,打量四下无人:“昨儿晚上蒋大人前来面圣,言说三年前在兹州王府抓到了个奸细,如今又露了面被他给拿了。正是贤妃家里的人。”
苏樾闻言一愣倒笑了。
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掸了掸衣袖。
吉春好奇了,施礼请教:“首辅大人有办法能叫陛下消气?”
苏樾砸吧嘴,背手高谈阔论:“世有其因必有其果,有道是解铃还须系铃人。要让咱们陛下消气,首先你得明白他是因何生气。”
吉春一抬手:“这奴才知道。陛下是因王府奸细出自谢家堡一事生气。”
苏樾摇头,“错了。”
“你知道当年那奸细为什么逃脱了吗?”
吉春困惑看过去。
苏樾折扇轻摇,哼哼嗤道:“说起来,那奸细还是本官亲自放跑的。陛下早知道那是谢家堡派过来的,真要动怒三年前也早就气完了。”
*
挽月居。
谢君凝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心神不宁的捧着一盏茶,回忆昨晚顾见辞说过的话。
便令小香再出宫打探消息。
一只黄鹂鸟没头没脑撞进了殿里,叽叽喳喳叫,谢君凝心不在焉,硬是花瓶被撞翻了都没发现它。
小香溜溜达达赶回来,两下把鸟抓进手心里,朝着窗户外湛蓝的天一扬放飞了。
回头,将从宫外捎回来的酥糖大把往桌上搁,乐哉哉说:“我亲自去看了,移花当铺已经重新开张了。平叔昨夜里就平安无事的放了回来,好着呢,还叫我带少主好呢。放心吧。”
心头大石落地。
谢君凝瞥了眼桌上没动过的糯米糕点,言道:“装起来,去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