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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9章 严防死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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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重珣没有立刻回答,缓过一口气才嘶哑道:“我只是想知晓一些内外局势、家族动向而已。纵然无有选择,至少也该清楚自己处在什么境地,为何而赴险。可父亲连这都不允许,防我甚于防贼。”

“母亲,这世上我能依靠、能相信的,只有你了。”

昔日谢重珣对父亲言听计从,就算要他立刻去死,他都不会多问半个字。可经历了太多的磨难,付出了常人绝难承受的代价,他心里充斥着强烈的不安、不确定、不甘心。

他不想再如从前一般坦然地自我蒙蔽,却将决定的权力交给旁人。他已不敢再信任任何人。“掌控”的念头前所未有地强烈,他迫切想要尽可能地知晓一切消息,竭力避免再度陷入危机。

顾晚云却面无人色,沉默不语。

想要母子单独相见,必须得谢煜允准。武定君破天荒地在掌执书房接待了她,听完来意,不疾不徐搁下笔,淡淡道:“我可以放你进去。阿珣或许有些要求,很可能要你替他打探消息,你都不妨照办。”

“换言之,我需要你传话,作为阿珣探知外界情形的渠道。”

顾晚云隐隐觉得不对。能让她知晓的消息必然都经过筛选,可谓无足轻重,于大局不会有任何妨碍。反应过来更深层的意思,压抑多年的愤怒与仇恨终于爆发。

她一把将书案上的东西扫落在地,戟指瞪目相向:“阿珣遭了多少难才回来,你竟还要逼迫他算计他?你害他还不够吗?!”

谢煜平静端坐,眉目不动,难得简单解释道:“我必须这么做。云卿,只有抛出这枚鱼饵,我们才有机会占据主动,更能吊着阿珣,暂且不至于被逼急了,做出什么过激之举。”

四方合围,困兽必然殊死相搏,最好的化解之招,唯有假意网开一面。毕竟哪怕还能看到一线希望,谁都不会想要赔上一切去拼。

顾晚云用力抓着书案,不可置信地盯着这个数十年的枕边人,全没感觉到指甲已断折沁血。

“云卿”是两人决裂前,温情相处时谢煜对她的私称。究竟要怎样冷血无情的怪物,才能一边唤着如此亲密的称呼,一边说出拿一个母亲当饵去对付她独子的残忍之言?

她恨怒得有些眩晕,切齿嘶声道:“你明知后果,竟还是要一意孤行?!明明只要你稍许高抬贵手,就不会将他逼上绝路!”

“谢雁回,谢掌执,阿珣也是你唯一的儿子!你到底还是不是人,有没有半分人性?是不是要我们母子都跪下来求你、都死在你面前,你才肯罢休?”

谢重珣若是选择活着,就只能接受狼狈而屈辱的圈禁,将仅剩的生命尽数消磨其中,直到嫡系被尽数诛灭的那天。若想痛快地自寻解脱,眼下的困境却又似乎不够分量,让人根本不甘心就此一死了之。

悬在中间不上不下最是折磨。他是被救回来了,他的父亲却不愿给他一条生路,煎熬到最后,也逃不过崩溃自毁的结局。而在旁人口中说来,也只是轻飘飘一句:“未免太过矫情。算不得多么严重的事,何至于此。”死都得背负着懦夫的名声。

谢煜对发妻的痛怒视若无睹,甚至不打算再跟她多说,直接下了最后通牒:“我也不怕明白告诉你,你是最合适的人选,却并非唯一。只是如果换了旁人,未必会像你一样尽心竭力替阿珣着想。”

“大家都不过还剩一两年甚至更短的时间,作为母亲,你为什么不让他最后过得舒心一点?若你真是为了他好,就照我说的做。”

“做得隐蔽点,我会交代下去,默许你们母子的动作。”

似乎笃定了对方会怎么选。

顾晚云浑身发抖。谢煜最擅洞察人心,出手必中要害,绝不留给人反抗的余地。此时看着如他所料的场景,看着了无生趣的儿子,她心中挣扎片刻,终于无声地点点头。

她不甘如谢煜所愿被利用,但这是谢重珣在向她求助,想要挣一点活下去的机会。她不能不忍着恨怒和厌憎退让,竭力达成他的要求。

目送她离开,谢重珣转过身,眼神有些冰冷。

他都是谢煜一手教出来的,再无人比父亲更了解他的心思和手段,根本不怕他钻了空子反了天去。但相应的,他又岂会不知对方的打算?

不过是眼下别无他法,即使明知这唯一的机会是钩,他也只能先行抓住,麻痹谢煜,再想办法徐徐图之。

随意在阑干处坐下来,谢重珣又成了那副面无表情心如死灰的样子,盯着池中鱼群,雕像般不言不动。云舒堂重新恢复到死寂如坟墓的状态。

回家不过第三天,他心境就发生了堪称惊涛骇浪的变化。可谢重珩忙于出征的事,万料不到那头的暗涌。

名册拢共数十人,其中不少都是各支脉的重要子弟。何况大家都知道谢氏府必然不保,大小库房包括公库几乎搬空了一半,物资更是五花八门地庞杂,需要交接的事项尤为繁乱。

谢重珩在议事堂昏天黑地忙到下午才终于喘了口气,转头发现武定君不知什么时候来了,正在一旁慢慢品茶。

将最终整理好的一应文书交给谢煜确认、署名、用印,归置完毕,有短暂的空闲。叔侄二人依旧同乘车驾而回。

今日天色阴暗铅云密布,大白天的阖府就掌上了灯。四下灰蒙蒙一片,直令人心情压抑,仿佛呼吸都费劲。武定君闭目养神,二人皆未开口,唯闻车马辚辚之声。

谢重珩总算寻到这个机会,行至半途,斟酌着言辞,道:“伯父,我师尊这几日连续查探下来,兄长身上倒并无异常,只恐心思郁结不得排解。”

“以侄儿愚见,给他适当找些事做分分心,对他有好处。最近是否要开始让他参与……”

没等他说完,谢煜睁开眼,枯寂无澜地看着他,须臾,方重复了一遍上次的话:“阿珣很累了,让他好生歇着罢。”

即使车厢里有照夜珠,光线依然有些灰暗,映着他眼中的幽深沉重,如黑夜浓墨、无底深渊,让人难以分辨其中情绪。

虽说有所预料,但猜测突然得以证实,谢重珩仍是滞在当场。下一瞬,他忽然想通了更深一层的含义,顿觉如坠冰窟,四肢百骸都僵硬麻木起来。

“你是说,要自此将兄长彻底放逐在族中议事层之外,再不许他过问任何事务?甚至,”他一时有些不敢置信,听着自己几近缥缈的声音问,“甚至……圈禁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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