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萧九矜的心情可谓是十分复杂。
雨还在下,浓重的水汽氤氲,沾湿了衣裳。
谢绍轻笑了声:“萧九矜,人人皆说我无情,可我想,你才真是无情的那个吧。”
“你向来最识人心,从前到现在,我想的是什么你一清二楚——只是视而不见罢了。”
萧九矜微微一怔;她看向谢绍,沉默许久,却是转移了话题:“谢绍,阿遥是你的女儿……我们的女儿。”
“我想,或许你知道我们想做什么?若你愿意,如今,换你来做我们的刀吧。”
——萧九矜的话音落下,是长久的沉默。
就到萧九矜都以为不会等到眼前人的回答。
可就在此时,谢绍开口了:“……你要做什么便去做,反正有没有我,你想做的事也都能成功。”
“我……会帮你们。”
萧九矜笑了:“那就,合作愉快?”
“我的——盟友。”
…………
盛夏,前朝乐安郡主未死出现在京城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大周。
哦不,国号已改,现在的周,应称为“昭”了。
天武四年六月,前朝乐安郡主萧九矜携女入宫觐见;新皇宽容,赐京师宅邸及奴仆田产,好生安置二人。
而这二人的身份,却是有些尴尬。
萧九矜原是当今摄政王正妻、萧遥也肖似其父;在封位上,谢敬敏也是十分为难。
那日进宫觐见,谢敬敏本想将萧遥带进宫里封作公主,可却被一旁谢绍冷厉的眼神制止。
而萧九矜的身份则更是难以定义;于是最终,二人还是就这么出宫在京住了下来。
新赐的宅邸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分明也在城东,却离摄政王府甚远;虽说是谢敬敏的筹划,却也意外地合了萧九矜的心意。
自金陵到京师,那夜谢绍的话却始终萦绕耳边。
那时愣神的瞬间,她都不知道自己因何而犹豫,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如此生硬的转移了话题。
萧九矜想,或许谢绍的言外之意,她确实早已听懂;只是于她而言,那些东西太过微不足道。
至于谢绍……五年光阴很长,或许是在朝太孤立无援,他才会有这样的想法吧。
“娘亲,苏二哥哥给我们递了拜帖!说他府上还缺些家具、恰好我们也新迁入府,便邀请我们一同去市集逛逛呢!”
萧九矜本坐在院子里发呆,萧遥高喊着跑了进来。
新宅子很大,萧遥已有了自己的小院,可还是天天往她这跑;萧九矜很是无奈。
“不好好跟着三一学武,天天净想着出去玩了。”
萧九矜给了萧遥额头一下,萧遥嘻嘻笑了声,吐了吐舌头。
三一是燕乙给的暗卫、也是他收的义子,年纪比萧遥稍长些,如今是他们府里暗卫的统领——也是萧遥的武师。
“哎呀,女儿累了嘛!来京城快一个月了,女儿都还没好好逛逛……”
“你少来,三一昨天还说你跟着紫杏去诗会偷看了。”
萧九矜无情地拆穿了女儿的谎言。
萧遥听罢愤懑皱眉,“啧”了声,气道:“三一真是个讨厌鬼……”
随后,见萧九矜好整以暇地看向她。萧遥又换上了笑脸,厚脸皮地拉上萧九矜的衣袖:“哎呀,实际上苏二哥哥叫的是娘亲你嘛!你看,你一个人同苏二哥哥去多不好呀?万一路上被人认出来了……”
“但是有阿遥一起就不一样啦!”萧遥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萧九矜无奈叹气:“去就去吧,不过,今日出去玩了,晚上可要多背两页书。”
“好哦,多谢娘亲!”萧遥开心地拍了拍掌。
“我一直就觉得这府里太空荡了,总该买些花花草草种上……可惜雀儿姊姊已同兄长回了蜀州。”
“阿遥还没同她学会如何种花呢……也不知买回来了能不能养活”
萧遥叹气道。
萧九矜笑:“谢敬敏赐了那么多奴婢,肯定有会侍弄花草的。况且,今日不是也去见你苏二哥哥么?你不妨问问他。”
“啊?苏二哥哥会种花?”萧遥咂舌,“我还以为他那样的世家公子平日都是只读书作画什么的呢。”
萧九矜摇头,说:“苏府里那棵桃花树,就是他亲自种的。只因他最喜爱的酒是桃花酿,而外面卖的桃花酿,不如亲自酿的醇香。”
“那他就自己种了棵桃花树啊?”萧遥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事,十分惊讶。
“是啊。”萧九矜摊了摊手,“我也说来着……不过这么想来,他应是十分擅长摆弄些花花草草的吧?不然桃花树怎么可能说种就种。”
萧遥似了悟般“哦——”了一声,随后则牵起萧九矜的手:“娘亲,别说这个了,赶快去换件衣裳,约好的时辰就要到了!”
“……”
萧九矜无语了瞬。
“还没征得我同意,就和人家约好了?”她瞥了萧遥一眼,无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