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点苏霁照常在一楼的小花园里打太极,期间有几个买午饭回来的二队成员路过打招呼。打电竞没几个腰板直的,多多少少都有点驼背。苏霁看着少年们的微弓的背影深深皱眉,等个人走远了后才给二队教练发信息。
现在还能趁着年轻还能板正回来,再过两年免不了腰痛,肌肉拉伤。
发完消息苏霁擦擦汗继续打太极,起手式刚起来,只听楼上传来凄惨的叫声。
他抬头向上看,看到了四楼阳台边上露出来的一颗小脑袋。
“傅语!”苏霁插着腰喊道,“嚎什么呢!”
傅语抖着手腕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盒烟,颤颤巍巍的捏出一根干巴巴叼在嘴里,另一只手哆嗦着摸出打火机点燃。
面前的尤清音勾着唇看他,一手插在裤口袋里,另一只捏捏小可手指。
尤清音微微偏头,眯着眸子问道:“怎么了?”
傅语唇角向下撇着,几秒后抬起手手掌朝下覆盖在眼睛上,自暴自弃道:“嘛都没看见,我瞎了。”
整理着衣领的小可脖颈爬上一抹红,默默把头放得更低。
“哦,我还以为吓到你了。”尤清音继续笑着,“你慢慢抽吧,我们先走了。”
四楼的阳台只剩下傅语一个人,他软着脚摸到一旁的小木凳上坐下。他跟尤清音认识的年头已经有两位数的时间了,小可他不敢说,但跟其他人比他更了解尤清音。
网友都说尤清音是PEL里唯一一个正常人。家庭背景好,成绩和长相也较为出众,气质儒雅随和。坐拥众多女友粉和姐姐粉。
表面上是这样可实际上这人就是个死变态。
傅语愤愤想着猛地抽了口烟,白雾一点点飘上碧空,零星灰烬卷在风中飘落。男人看着有些烫眼的阳光一点点陷入回忆中。
大概是白杨退役的三个月后,二队的小可顶替了上一个替补队员,成功坐在四楼的训练室里。那天傅语起的早,提前到了训练室。
三个月的时间他早就忘记了自己换过多少队友,待的时间都不长,有些傅语现在还能磕巴着叫上名字,也有些连脸都认不出来了。
每个进入一队的队员都会加强训练,这个并不是苏霁要求的,而是他们主动的。
因为大家都心知肚明,凭着自己现在的实力只能是暂时坐在这个位置,迟早有一天会被顶下去。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
小可抱着二队的队服站在桌前,原先坐在那里的人背对着他一点点收拾自己的东西。
其实也没有多少东西。
一个水杯,一点吃的,一坨不知道多少根数据线缠成的团。
“稍等一下,我马上就好。”收拾东西的那位闷闷开口道。
小可摇摇头,抱着外套的手暗暗使劲,将衣服攥出褶皱:“我不着急的。”
秒针一圈圈从分针身旁经过,像是在嘲笑它跑的慢一般。
那人抱着自己的东西,转过身看向小可,乌黑明亮的双眼在长长的刘海后面上下打量着他。几秒后在对方感到不安时弯起眸子。
傅语一把游戏结束,摘下耳机看向两个人的方向,后者拍拍小可的背跟傅语道了个别后离开了。
明明力气不大,可小可却觉得自己的背疼得发麻发烫。
傅语听着他哽咽的跟自己告别,心里难受一瞬,他不会安慰人,神经大条惯了,现在有些束手无措。
他站起身,手掌在黑色运动裤两侧蹭了蹭,扭捏地‘害’了声。
手臂揽过那人的肩膀,掌心不轻不重地拍着肩头:“没事儿,咱们这行最不缺的就是从头再来。”
“你看柏昼,NSD的队长,谁能想到他之前是NSD的冷板凳选手?看开点兄弟,再练一段时间咱们肯定能卷土重来,说不定再过两年Fire突击手就变成你来了,我跟贺枝直接□□的退役了。”
其实傅语并没有太能记住他的长相跟ID,甚至在人走后离开了基地都不知道。
小可坐在一旁,跟傅语中间隔了一个空位,他拆着指套戴在手上,沉默一段时间后问向傅语:“语哥,我是不是也会被人替下去?”
傅语戴耳机的手顿了顿,扯着嘴角笑了一会儿,反问道:“不想被替啊?”
“不想被替就加油打下去,让自己变得更强更厉害,强到没有人可以替掉你。”
“电子竞技很激烈的,年龄,反应力,身体,这些都是坎,没有一个是好过的。”傅语戴上耳机继续道,“你看苏霁,二十九已经算是高龄电竞人了。正常来说这个岁数也属于年轻,未来还可以大有所为,甚至有本事的在职场上也有可能是事业上升期了。”
“但在电竞圈这就已经是退休了,跟苏霁同一期的选手现在差不多送外卖的送外卖,卖早餐的卖早餐,那个时代搞电竞哪有钱啊?真到有钱的时候也因为到年纪退役了。”
傅语打了个哈欠,点进训练场练枪,一脸平淡地问道:“你叫什么?”
“郑鑫禾,叫我小可就行。”小可端起水杯抿了口水,“突击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