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多的三医院早已经进入了休息阶段,贺枝跟着值班护士走到了五楼的VIP病房。
浓重的消毒水味呛的他喘不过来气,今天刚打完比赛,紧绷了一晚上的神经现在还没有放松。
“就是这里了,进去之后轻点,不要打扰到病人休息。”护士轻声说着,将登记板递给他,“诺,在这里签字。”
贺枝道了声谢,签完字后走进病房。
虽然是春天,但天气还是有些冷,病房内的暖气给的并不充足,贺枝在外面裹了一身寒露,进来后还是打了个寒颤。
“你来了?”病床上的人眼睛都没抬一下。
贺枝拉了个小凳子坐在床边,“队长,身体好些了么?”
那人抬起眼睛,手从洁白的被褥中伸出,摸向贺枝的手。
贺枝的眼眶酸涩,仅仅半年的时间,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已经骨瘦如柴,仅有表皮依附在骨节上。
“手怎么这么冰?”男人问道。
室内外温度相差较大,贺枝一瞬间没有适应过来,现在手上发麻发痒。
他抬起头吸了下鼻子,余光扫过床头的名牌,上面白底黑字的刻着两个字——白杨。
白杨:“我看了比赛,打的不错。”
贺枝听到后忍着泪水轻笑一声:“您就一直这么夸我吧,回头就把我夸的找不着北了。”
“哈哈,”白杨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软的一塌糊涂,“小队长,你得加油啊。”
他将后半句藏了起来,但贺枝知道他会说什么。
‘Fire不能没有你。’
贺枝将头埋在床上重重的点了点,白杨牵起一抹笑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过了半晌才说道:“二队还是不行,今年青训生有没有看上的?”
白杨说话语速很慢,像是大人哄睡小朋友一样。
“苏霁看的...我没太关注青训生。”贺枝的声音很闷,“晚上回去我看看。”
“明天再看吧,休息最重要。”白杨费力地抬起手掌一下一下轻拍贺枝的头带了些安抚意味,“你回去帮我给老虎带个话。”
贺枝掀起眼皮看向白杨,眼里的汹涌藏不住。
PEL春季联赛今晚十点半结束,贺枝紧赶慢赶,好不容易在卡在零点前来到了老队长的身边,只为带来一句‘我们进了’的好消息,但可惜他说这话的时候老队长因为身体不适睡着了没有听见。
临走的时候他学着白杨的样子将被角一点点掖好,春天露水重,白杨经不住冻。
贺枝从战队外套的口袋里摸出一枚金牌放在床头柜上,他抹了把眼泪,轻手轻脚的走了。
“507病房的暖气是坏了么?”贺枝问向值班的护士。
护士看了一眼507病房方向:“是病人自己说不需要太多暖气。”
贺枝垂下眼睛手指点了点一旁的褪黑素:“给他加足,他苦日子过惯了,别听他的。这个给我来两瓶。”
等贺枝拎着褪黑素回到战队基地的时候已经快要一点了。
Fire战队基地一共有四层,一层是放松区域,二层是青训生宿舍和青训生训练地盘;三层则为二队的天下;顶楼才是一队的。
贺枝进门按下电梯,想也没想习惯性的按下4的按钮,他看着蹦跳的红色数字一时间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他忽地想到了白杨说的话:今年青训生有没有看上的?
半年前白杨站在大赛上宣布自己退役,并拉着贺枝的手告诉了全联盟这是下一任Fire的队长。
贺枝吸了口气,电梯门随即打开,刺眼的灯光挤进眼前。
四楼气氛格外压抑,贺枝拐进转角走向会议室,果不其然看到苏霁正在数落自己的三名队友。
“这位突击手先生,可以告诉我这个车辗到你脸上时你在想什么吗?”
被数落的突击手先生委屈,“我当时在看山头,阿清跟我说没事的...”
“阿清让你死你去么?”苏霁冷笑,“尤清音,你这个位置是怎么看得?眼瞅着一辆车冲到脚下你才拔雷,为什么不掏.枪,你信佛么?”
尤清音拿过面前的保温杯抿了一口:“我的锅,待会儿就受罚。”
苏霁叹了口气,拉动进度条:“来来来,小可,别以为你是二队的我就心软。”
贺枝看着坐在一旁发抖的小鹌鹑叹了口气,抬起手敲响门板。
一瞬间会议室五双眼睛看了过来,突击手先生傅语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座位:“队长,来听训了。”
要不是尤清音正拿着保温杯喝水,不然苏霁现在真想泼傅语一脸热水。
“你先去歇着,你的问题我明天跟你说。”苏霁摆了摆手,“今天早点睡,后天有几场训练赛,明天得练习一下。”
傅语抬起眼睛可怜巴巴的看向苏霁:“苏哥,好歹我也是个22岁正在长身体的男孩子,你看要不我也...”
苏霁冷眼:“要不躺棺材板得了。”
傅语用手指在嘴边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示意自己闭嘴。
“行了,那咱俩休息去吧,反正我也听不懂。”坐在一旁的战队经理乔末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推着要坐下的贺枝往门外走,“你们三个好好的哦,别给苏霁气出什么来,本来年纪就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