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什么?”
“明霜。”
“谁派你来的?”
“我师父。”
“你师父是谁?”
“你不认识!”
钟绮原本只是惊讶于大翁和母亲竟然派了人在她身边,至于到底多久她无从得知,原本不用问也知道是谁让这俩人在她身边待了这么多年也无人提醒。要不然以母亲的素日的行事作风也不会在她提出为了方便去心缘斋跟师父好好学习医术的时候,原就对她行医一事极为不赞成的母亲却什么话都没有说,暗许了这件事。
便是她从十里梨花栈搬出来,常住在明月居这么大的事情,母亲竟然提也没有提。
彼时就该想到的,按照母亲独对她的控制欲,怎么可能不闻不问呢?!是她太天真,但不管怎么说,母亲和大翁总归也是出于对她的关心,这样也好,大翁和母亲在栈中亦能安心。
钟绮原本是淡淡一问,谁知道这叫明霜的青年人,竟然是这副脾性,将原本好声好气的钟绮气笑了。
“好!好!好!”钟绮按住心里腾然而起的火,半晌没有再说话,只坐在那里不急不慢地喝起了茶。
等到青花缠枝釉色瓷壶中的茶水渐渐添不了一杯茶的时候,钟绮方理了理甚是平展的衣摆,同阿落吩咐道:“阿落,你去同南叔讲,我半个时辰后要回梨花栈,请他帮我备好马车。”
“啊?……好!”阿落答应着,用一种你且自求多福的眼神看了那叫明霜的男子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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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园今日十分热闹,就连平日里总是深居简出的钟青璃也在明晖堂。
说到底,这都得归结于一个人的出现,那人不是旁人,正是音欢。
说来音欢早些年还来过十里梨花栈,那时钟青璃还尚未遇到在水一方,钟青璃原本打算继承父亲的衣钵,想要师从音欢,叫父亲大人将自己也送去藤花谷学个三年五载。
奈何,钟兰还没有来得及写封信寄往藤花谷征求师妹的意见,女儿青璃便将一颗心都交给了一个不知来处,亦不明家世的男子。
钟兰自从离开藤花谷,入世半生,自诩潇洒无羁,自诩结交朋友不看门第不问家世,自诩能护女儿一世周全,谁知道竟然匆匆不过数载便被击了个粉碎。
他为人谦恭又骄傲,自问从来不会看错人……
呵,谁知道,偏偏是他,看错了生命中一个人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为此误了女儿一生,也叫孙女阿绮受了许多委屈,故而,钟兰在女儿和孙女之间互相开解,有时候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心疼多一些,还是为了让自己心里好受一些。
音欢在藤花谷中还是收到了师兄寄来的信,不过不是去十里梨花栈接自己的徒弟,而是去十里梨花栈探望师兄,当然,最要紧的还是前去恭贺师兄之女出嫁之喜。
也便是在那个时候,音欢与青璃一见如故,虽然未能成为师徒,但两个人竟然成了忘年之交。
原本钟青璃跟音欢约好了的,每三月为期,她会跟音欢师父互通信件,虽然嫁为人妇,但之所以在千万人之中与在水一方相知相许便是因为二人兴味相投,只觉得相遇太晚,深爱不够,他从来都不会干涉她的爱好,反倒是在音律、丹青与岐黄之术方面给与她许多指点。
故而,在听父亲介绍说音欢师父不但精研医术,而且还遍识山中草药,险至深谷崖边,深到深水谷底,再到飞禽走兽……
只是向来世事难料,新婚不久,钟青璃就怀有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