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阿姊已经嫁给了太学上卿蔺如安，她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公主身份要蔺上卿跟她一起住在安阳门外的公主府，而是跟蔺上卿一起住在乐安坊的蔺府。

从乐安坊到进宫，虽然说车马便宜，但公主久居宫中，时常进宫，难免会惹非议，时间久了又要被三司六部那些个人上疏奏议。

李瑾瑜记忆中槿月阿姊向来懂事，有时候他都觉得阿姊就是阿姊，与别个贫民百姓家的阿姊无二，她从来都不会因为自己的身份而倨傲苛责什么。印象中除了父皇驾崩，她一个人在昭阳殿伤心哭泣，他似乎再也没有见过阿姊在自己面前失态过。

难得遇见，那天原本打算在昭华宫小坐片刻就回勤贤殿的睿明帝跟韦太后、槿月公主母子姐弟三人一直说话说到浮荼姑姑安排小厨房上晚膳。

母后当时回忆起他们小时候的情形跟他和阿姊说：“你们还记得那次吃春饼时说的话吗？”

听到母后的话，加上才听母后说庄氏小姐如何如何，李瑾瑜已是心中有数，只是不知道如何答言，倒是阿姊，像小时候一样俏皮，笑着说：“如何不记得？女儿要嫁一位像父皇一般待母后很好的男人，瑾瑜想娶一位像母后一样的女子。”槿月阿姊说着说着自己倒是先笑了，“不过我看母后选的这位弟妹就很好。”

是啊，母后为他选妻选贤，为他选妻选能，无论是才貌品行，庄氏样样都好。她也不似别的官家小姐，当面一样，背地里又是另一副样貌，带着面具一般，她真的很好，不论是身为皇后对待宫人，还是身为妻子对他。

只是后来，怎么就物是人非了……

母后薨逝了，阿姊……阿姊进了安福寺，碧落也殁了。

至于自己，还是睿明帝，还是这乐景国至高无上的皇帝。

说什么物是人非，乐景明明在自己的治理下比父皇和母后在世的时候还要四海升平，五州四府士农工商并无身份掣肘，人人都有机会进益，说什么物是人非……

他没有做错什么。

李瑾瑜挥散心头的那点儿不安，想自己最近总在勤贤殿批阅奏折，都没出去走走才会去故去念什么从前，收了眼里的情绪，他唤小全子陪他去到御花园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