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的时候,温念他们进行了一场月考。
考完,成绩很快出来,温念考的一塌糊涂,别说前五,干脆直接掉出了前十。
是进文实班以来,她考的最差的一回。
和前几次考试比起来,总分掉了一大截。
周五离校前王英月喊她去办公室谈话,问及她最近状态这么差的理由。
温念站在原地张了张嘴,半晌,却都挤不出一句话。
她要怎么和王英月说,是因为她喜欢的人喜欢上了别人。
好在,她一向省心,王英月也没怎么为难她,看着她不太好的脸色,只嘱咐她尽快调整状态,便放她离开。
从办公室离开,温念心底一阵难受。
这是她第一次因为成绩被班主任谈话。
回去的时候,外婆担心的问及她晚回的原因,温念到底没跟她说被班主任谈话这事,只随意扯了个借口一笔带过。
闷闷的吃过一顿饭,回房间。
窗外倏然又下起雨,噼里啪啦的雨点很快敲在玻璃上,沉闷又压抑的声响回荡在房间里。
她房间的玻璃窗没关紧,开着小半截,就这么几秒的功夫,就有雨珠洒进来,洇湿了窗台。
温念几步走过去,探身将玻璃窗关上。
收回手时,玻璃窗上的雨水已经汇聚成水流,歪歪扭扭的淌下来。
像人的眼泪。
温念看着看着,蓦的想起,不久前,眼泪淌过的地方,她曾写过她和陈知衍的名字。
还用心形圈起来。
当时写下那两个名字时,她还以为,她和陈知衍会有以后。
可不过一年时间,一切却早已是物是人非。
许久,温念自嘲的扯了下唇角,收回视线,在椅子上坐下来。
刚拉开书包拉链,窗台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只七星瓢虫。
温念手上的动作顿住,不自觉的被吸引,下意识的看过去。
那只七星瓢虫似乎是想出去,一直顺着玻璃往上爬,只是怎么都爬不上去。
爬到半截,摔下来。
爬到半截,又摔下来。
像在徒劳无功的做着一件永远都不会有结果的事情。
固执又可笑。
温念心底叹一口气,扯了一张卫生纸,打算直接给它一个痛快。
只是手里捏着卫生纸凑到玻璃窗前,却又不知出于什么想法,终究还是没下手。
就这么,将卫生纸放在桌上,继续把试卷从书包里拿出来。
将试卷摊开在桌上,入目尽是触目惊心的红叉,最上面惨不忍睹的分数,印证着她这段时间上课时的心不在焉。
温念吐出一口气,不再纠结于成绩,翻开作业本开始一道题一道题改错。
将错的比较离谱的几科改完,时间已经过去很久。
温念停下手,再去看玻璃窗上的七星瓢虫,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它早已经不再动弹。
而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它也没能爬出这扇玻璃。
没有结果的事,也许本来就不该开始。
倘若已经开始,也该在知错的时候迷途知返。
一意孤行,最后只会落个惨淡的收场。
所以,到此为止吧。
温念,该放过自己了。
盯着那只七星瓢虫看了很久,温念红着眼睛,沉默的,用纸巾将它抓起来,扔进了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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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返校,温念没有选择继续坐在最后一排,她终于从那个坐了很久的位置离开,换到了教室的前排,一个,看不到陈知衍也看不到许映的地方。
那之后,直至这学期结束,温念都没再关注过陈知衍和许映,没再看过陈知衍,也没再同他有过任何的“偶遇”。
期末时,她的成绩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王英月松了一口气,没再找她谈话。
又过半月,高二下学期彻底结束,他们进入了高中以来最短的一个假期。
是个枯燥至极的假期。
每天睁眼只有做不完的题。
日子变的灰扑扑,像一块儿蒙了灰尘的玻璃,叫人提不起一点兴趣,只余下按部就班的麻木。
连同初雪都变得没精打采,每天大部分时间都趴在地面打盹,饭也不再好好吃。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整周之后,温念隐约觉得有些不对。
她跟外婆说了这件事,第二天他们带初雪去附近的一个宠物小诊所做检查。
检查结束,那个医生对她们说,初雪年纪太大了,时候到了,已经没有办法了。
她们能做的,只剩下好好陪它走完最后这一程。
那天回去的路上,她和外婆谁都没说话。
只是之后的日子里,每天都抽出很多时间来陪初雪。
陪初雪说话,陪初雪吃它最喜欢的肉泥,陪初雪玩游戏。
可惜初雪已经没有太多的力气走动,有时连站着都很吃力,总是站一会儿,就很快又躺下。
夜里,温念就把初雪抱到床上,初雪会黏人的钻在她怀里直至天亮。
几天后的某一天清晨,初雪精神状态忽然好了些。
吃过东西,它开始里里外外的走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走走停停,闻闻嗅嗅,像是想记下这个家的每一个角落。
临近中午,它才终于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安静的躺下来,不再走动。
外婆喊温念吃饭。
温念摸摸初雪的脑袋,起身去吃饭。
差不多一个小时,等她吃完饭再回来,角落里的软垫上,初雪没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