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独自凄凉致离愁
“……师父!您怎么来了?”
“你与你师弟失踪三日,我自是要出来寻的。”
江扬笑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师父,那您见到阿霄了吗?”
恒阳闻言不由挑眉:“这话不该我问你么?我刚听人说下面有两个小子闹了场大的,怎么这一会儿的功夫就只剩你了?你师弟身子骨弱,你不是一向不会同他轻易分开的么?”
江扬也只有无奈道:“这事说来话长,方才我在下面打了一架,就让阿霄和别人先上来了,可惜走的路大概不同,就到现在还没找见人呢……”
恒阳老人的长眉微微压低,这才多少有些认了真:“人心难测,除你兄弟之外,对于外人,你还是不该过多信任。”
江扬不由皱眉,疑惑道:“可师父你之前不还跟我说战场之上死生相依,大巧若拙,心以心交,不宜想得太多吗?”
“那便是战场上的事了。”恒阳却是长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不似在意道,“古来同甘者难共苦,反之亦然,这世上能始终并肩走到最后的又能几人?你与你师兄少年相交,意趣相投,结识于孱弱,互相扶持而立,此等际会何其难得?又是你二人这般……难得的性子,总该是比常人更亲厚些才好。”
江扬似有所理解却又似仍有些迷惑,只能皱着眉挑些理解的关键认真道:“我会对阿霄好的。”
恒阳瞧着他的不解却是叹了口气:“可那是不够的,大多世人之于同甘共苦的关键在一个‘甘’字和一个‘苦’字,而之于你们这种心性的人,最重要的却是一个‘共’字……一个‘同’字。”
“师父您……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我怎么听不明白?”
“外曾祖!”
恒阳难得微微顿住,循声望去,就望见了疾步往近前赶的容承。容承恭敬揖了一揖,才又道了一遍:“外曾祖。”
“承儿……?”恒阳微有讶异,瞧见他身后不远扶着一个高大仆从小臂缓步而来的羌霄,瞧出后者显然和他一路,就也不由皱了皱眉问向身旁的江扬,“你说的外人是承儿?”
“啊…?我没说‘外人’啊?”江扬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一脸没太转过弯来的样子,老人一顿,倒也没说什么,只是看着眼前三个小辈聚在一起,一时心绪杂陈。
“您来了。”羌霄终于走到近前,开了口,眉眼微微低垂,就显出些略嫌生分的乖驯。
然而恒阳瞧着他无声一叹,也只是温声和善地应了下来:“……霄儿,你同飞儿见过承儿了?”
容承不由侧目瞧向了他,也叫江扬思及之前三人间的争执并不算结束得愉快,然而羌霄面目不动,到底也只是平和似静水般道:“是。”
恒阳这样精明的老人家又怎会瞧不出他们三人必有隐瞒,然而瞧他如此倒也没有多问,只是微微沉吟,终究只道:“你三人……也好。若能互相扶持,也是极好的幸事。罢了,你先回去吧,你身子不好,山风寒凉,这里这么一炸尘土又重,莫要叫你难受了,飞儿?”
“是?”
“送你师弟回去,我带人再看一看,等送了承儿再回去。”
“好啊,”江扬瞧了眼羌霄就又瞧回老人笑道,“那我们可真走了?师父您一会儿也小心些,山石炸裂刚刚落定,地下间隙尚且不稳,若叫普通百姓涉足恐怕容易踏空滑脱,您还是叫人先行封锁,待处理好了再放行最好。”
“行了,还用不着你教。”恒阳摆了摆手,像是有点不耐又漫不经心地将人赶走。
江扬一笑,也似不甚在意地拉着羌霄就走了。陌生的山路并不好走,加上如今这种情况,羌霄就也任他拉着手走了一路——若叫江慕颜瞧见大抵又是一番质疑讽刺,可惜后者因为容承刚才远远望见了恒阳老人,就也被其命人先送回去了。
恒阳静静瞧了会儿身旁不觉望着江扬背影的容承,忽然开了口:“……你在想,这人貌似爽利简单、少年心性,心思竟也倒算周全?”
容承面上微红,显然被人猜中了想法:“外曾祖……我……”
恒阳却只拍了拍他的肩,没继续说什么,只道:“城阙辅三秦,风烟望五津,这迦叶山原本也是何其俊秀,登顶远眺也可望尽这满城的长安灯火,只可惜饶是巍峨大山也避不开内部蚕食,如今一夕崩塌也不过因果早定。都说沧海桑田,山平要千年,国易却不过百年——如今山且如此,国又如何?你开始为国事考虑,这没什么不好的。”
“外曾祖……”容承微微垂下头来,眉头微皱,神色复杂,却终究也只能是静默。
“只是……”这一个“只是”却听得容承心脏一突,压着急切迟疑地抬眼却只看到恒阳老人略似叹息,“也不要对我这两个徒儿太差了。”
容承闻言一惊,急忙道:“我、我并无——”
恒阳却是一手温和又不容辩驳地压住了他肩头,明明轻柔,却又似在他肩上压上了本就存在的千钧重担:“外曾祖知道你想用他们——”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