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张光,张明?”方祁阳试探地问。
两人点头。
“张如意呢?”
两人摇头。
“汪汪汪!”就在这时,星朵高亢急促地叫起来。方祁阳眼尾余光瞥见尚亦凌身形一闪,“嘭!”一声炸响,震得方祁阳耳中尽是高赫兹嗡鸣。
他惊地转过身,尚亦凌张着双臂的背影映入他的眼帘,他一个箭步绕上前查看,只见,尚亦凌双目圆睁,嘴角一道鲜血流出,胸前赫然一个血窟窿,洇出的血水染透了他洁白的衣衫。
方祁阳大脑顿时一片空白,星朵一叫,他才明白过来,尚亦凌为自己挡了枪子儿。他立刻伸胳膊挽住缓缓下沉的尚亦凌,将他拥入怀中抱紧,“为什么……”
来不及多想为什么,他要看看是谁!
侧眸一看,刚刚那棵大树旁,正站着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手中握着一把冒着青烟的□□,脸上挂着狰狞的冷笑,充满挑衅。
仇恨的火焰点燃了方祁阳,他将尚亦凌轻放在地上,握实拳头,指节泛白,额头青筋暴起,磨着后槽牙就要过去弄死男人,尚亦凌却用尽力气拉住了他胳膊,音若游丝,“有枪…别去……”
“尚亦凌,为什么……”方祁阳声音哽咽,唇都在颤。就在他听到扣动扳机的声音时,星朵犹如被激怒的上古凶兽,体型霎间暴涨数倍,原本柔顺的毛发根根竖起,呲着锋利的獠牙,发出一声震彻山林的怒吼,朝着拿枪男人瞬闪过去。
星朵速度极快,残影一般,一巴掌打掉了男人手里的猎枪,将那男人凶猛扑倒,巨大的爪子高高扬起,带着呼呼的风声,猛地拍在男人身上。只这一下,男人眼球翻白,口吐白沫,身体抽搐两下,就没了动静。
后面的张光张明见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吓得双腿发软,连连后退几步,转身拼命逃窜。尚亦凌受伤,星朵怎肯罢休,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朝他俩追了过去,转眼消失在了山林中。
“尚亦凌,为什么救我?”方祁阳伸手垫入尚亦凌头下揽起他,那只手慌乱地想摁住他胸前那血流不止的窟窿,可他又怕弄疼他,紧张得手足无措。
尚亦凌喘息微弱,唇都失去了血色,明明看上去都快死了,却还在逞强,“只是想让你死在我手里罢了。”
“可惜,现在要死的是你了。”
尚亦凌看着眼上人,目光中流出了一丝难察的柔情,“不是正合你意。”
“是。算你谋杀我付出的代价。”
方祁阳无情地撇下尚亦凌,起身决然地走了。
可他没走几步,心就像被无形的锋利钢丝拉扯住了,向前迈步,就一阵阵割裂的疼。
他忍不住心疼,回眸,尚亦凌也在偏着头看他,眼周红红的,眸中覆着一层薄薄的水雾,楚楚可怜,他若一眨眼睛,那水雾定会凝成泪珠掉下来。
方祁阳内心在激烈挣扎,尚亦凌是会要自己命的敌人,曾多次谋杀过自己,他死了自己应该感到庆幸,一走了之才对。
可他的心在跟他唱着反调,心说,不要尚亦凌死。心说,尚亦凌为你挡下子弹救了你,不要忘恩负义。心说,你舍不得撇下他,你喜欢他,那喜欢盖过了仇恨。
方祁阳紧挤着眼睛,手不住地搓着脸,表情很是痛苦。他深吸一口气,沉重地呼出。
最终他回头了,尚亦凌已经闭上了眼,毫无生机地躺在那里。他心一揪,火急地跑回尚亦凌身边,蹲下探探他鼻息,还好,还有一丝微弱的生命迹象,不敢耽搁,一个男友力将他抱起。
脚下步子飞快,带他回到了车上。
轻手轻脚地将尚亦凌安放在后座上躺着,找到车子自带的急救箱,拿出纱布帮他堵住伤口用绷带缠绕固定。
导航最近的医院,刚启动车子要走,他看到风尘仆仆的星朵出现在了挡风玻璃前。
背上驮着张家三兄弟,那三人死尸一般耷拉着头脚横在星朵背上。
方祁阳下车,大步上前,“谢谢你星朵。”
星朵没理他,一抖落身子扔下三人,体型变小急忙穿进车里看它主人。
方祁阳探过三人还有气儿后,将他们同样塞进了后备箱。
回到车上,星朵后肢立在脚垫上,两只前爪扒着后座边缘,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主人忧心忡忡,“嗷~”
方祁阳坐在主驾安抚,“你别着急,我这就带你主人去医院取子弹。”
星朵吼叫一声,嘴巴忽然张开,口中暗光交烁,神秘莫测,紧接着一颗独头弹从尚亦的身体里被它隔空吸出,“啪嗒”落在了脚垫上。
方祁阳惊讶,“星朵你会法术啊!”
“汪汪汪!”星朵回头冲他凶。
还不是因为你!
方祁阳心有点慌,赶紧打开扶手箱找仙草,找到后他放进嘴里快速咀嚼,然后爬到后座,伏在尚亦凌身上,嘴对嘴喂给了他。尚亦凌昏死过去了,咽不下,他又用同样的方式喂他水。
如果尚亦凌知道了这事,他肯定要恶心死。
“好了星朵,”方祁阳抹抹唇边的残留,“我喂给你主人的可是孟婆的仙草,孟婆是地府鼎鼎有名的药师你应该知道吧。用不了多久他就能恢复醒过来,放心吧。”说着他再次帮尚亦凌包扎了伤口。
方祁阳本打算将四个坏蛋送到当地警局,但转念一想,京洛警方还得跨省来处理,多麻烦,自己既已插手,不如好人做到底,把人带回京洛市自首。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太阳即将破晓,车子驶出静谧的村庄,沿着公路前行着。
“星朵,你说你家主人是不是爱上我了?”方祁阳开那么久的车又经历这么一遭很疲惫了,他不和星朵说说话,怕是会睡过去。回想昨晚到今天发生的一切,他越来越觉得极有可能,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仇敌斗来斗去最后竟擦出了爱的火花,充满戏剧性。
星朵端坐在副驾座上,小身体随着车子的行驶颠簸着,听到方祁阳的话,它歪着脑袋,一脸蒙圈,“汪?”
“是,还是不是呢?”方祁阳追问,瞅星朵一眼,试图从它那里找到答案。
“……”星朵无语住了,汪都不想汪了。
“你说,他要不爱我,为什么替我挡枪?我可是他想杀的人。不爱我为什么和我亲嘴?还……”那不可描述的事他没说下去。
“汪汪汪!”星朵似乎在抗议他的喋喋不休。
“这样吧,你要觉得是,就点点头,要觉得不是,就摇摇头,好不好?”
结果,星朵装神弄鬼似的扬着小脑袋在空中来来回回地画圆圈。
那敷衍不耐烦的样子,好像在说:我不知道别问我,问我我也不知道,知道也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