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们彼此已经精疲力尽了,小煜,倘若你什么都不为,那么你现在定会过上幸福的日子,所以,即使徐少华不跟我约定,我也断断不会再去打扰小煜了。
我起床洗漱完,我对福叔说,“再去看看那腊梅花吧。”
福叔给我披上了一件外套,“姜小姐,徐少爷说您不能受冻。”
我点点头,我说,“我披上就是了。”
昨日的雪已经在渐渐的融化,腊梅的芳香却依旧,我对福叔说,“你知道吗?在我们南方,腊梅开的还要盛些,我们那里有香雪海,专门是梅园,冬日的寒冷才能让它们竞相开放。”
福叔附和道,“那必定是美极了。”
我说,“怎么能不美。”
怎么能不美?可是这么美的景色又能留住谁?现在我们全都放弃了自己的家乡,来到这里,甚至在我的梦里很少还会有南方的景色,江伟也说,“姜清,现在我梦里的江南都是黑白的。”
我们不是流离失所,我们这是自作自受。
我看着四周的雪景,仿佛我被美丽所吸引,其实我是在找人,我问福叔,“花匠呢?为什么腊梅枝头的雪还没有去除干净?”
56 梅园3
福叔说,“今日姜毅对徐少爷说身体不舒服,所以晚些过来。”
我假装不经意的问福叔,我说,“这个姜毅是干什么的?为什么徐少华会请他来当花匠?”
福叔思索了几秒,这几秒的沉静,我知道,我不能知道真相了,果然福叔说,“姜小姐,真是抱歉,我也不清楚。”
我其实知道,他怎么可能不清楚,徐家里外,全是福叔在负责,但凡是重要的事情,徐少华不放心交给任何人,姜毅昨天对福叔说话的语气也没有轻三分,看来姜毅在这里不是轻微的角色。
福叔马上回问我,“姜小姐怎么会对花匠感兴趣?”
我摇摇头,我说,“我不感兴趣,只是他修剪的花扫了我的雅兴。”
“姜小姐如果没有雅兴,完全无需每天来花园观赏。”姜毅的声音缓缓传来,即使昨天听过也见过本人,今天见到与听到竟是另一番感悟。
我回过头,一股暖流涌了上来,我以前常在想,姜毅一走了之,那么他必定痛苦度日,即使我对他的感情没有这么深厚,可是一想到他会痛苦,我就会于心不忍,现在看到他,反倒踏实许多。
我拉下枝头的梅花轻轻的一闻,我说,“姜叔可能误会了,我每日来花园观赏,只是我单纯的喜欢梅花。”
姜毅走上前,问我,“那么姜小姐不喜欢我的修剪吗?”
我说,“你上次说,徐少爷会喜欢你的修剪方式?”
姜毅突然语气硬了起来,他说,“否则徐少爷断不会要我长留在他的花园之中。”
我说,“每个人欣赏的眼光不同,但是徐少爷既然欣赏,那我就不便多说什么。”
我的不便多说,其实是我自己知道是我无话可说,我只是来看看他,没事找茬来的,他觉得我眼生,对他存在威胁,其实,我只是来看看,他是否安好。
我们就在彼此的眼前,我们却不能相认,十二年,一切还如昨天,那次在爷爷的葬礼上,逃走的身影好这么单薄,今天的他端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态度,让我无比宽慰。
爸,可能我再也不能叫你,但是,我只愿我们血液中的一点基因,会让我们彼此感应。
姜毅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那里默默的修剪,福叔指着枝头上的雪说,“姜小姐说,枝头的雪压住了艳丽的色彩。”
姜毅并没有上前弹去雪珠,他只说,“艳丽的色彩千篇一律,这种半遮半掩怕是姜小姐一辈子也不会明白的美。”
福叔还想说什么,被我及时的阻止了,我说,“福叔,我不想呆在着这个花园中,我想出去走走。”
我明白两个小时真的很短暂,可是这是我难得的自由,如果我再不去把这仅有的两个小时,我们我就什么也没了。
以前一杯咖啡,两个小时晃晃悠悠,我们还会说着俏皮的话语,打发那空虚的时光,现在咖啡依旧醇香,品咖啡的只有我一个人了,我看着福叔坐在车中,他是怎么可以忍受这样寄人篱下的一生。
以前的小煜总会说,“好苦。”我总想着,咖啡这么香醇,怎么会苦,现在才知道倘若心里苦,那么什么都会是苦的,我嚼了一块桌上的方糖,服务员急忙过来说,“小姐,这个是加在咖啡里的。”
我推开桌上的咖啡说,“太苦了,我不喜欢。”
现在我每去一家店,冠的全是徐少华的名,所有人对我毕恭毕敬,我再也不会听到冷言冷语,这样的日子······我低下头笑了一下。
回去的时候,福叔问我,“怎么?这家咖啡店不合你的胃口。”
我说,“是啊,我以前很喜欢的,现在只是口味刁钻了。”
透过后视镜,我看见福叔笑了一下,他只是以为我现在生活的大概好了,我只有自己知道,我现在很糟糕,我对一切都变的没了胃口。
晚饭的时候徐少华问我,“今天过的怎么样?”
我说,“平庸无聊,如果这样过下去,我定会抑郁。”
徐少华往我碗里夹了一个鸡腿,他说,“多吃一点。”
我没有动筷子,我只是感觉到了莫名的温暖,我们只是这样单纯的坐在这里,在夜幕降临之时,彼此的聊天吃饭,遵循着中国人惯有的习俗,让对方多吃一点,这样的情形真的很是温暖。
徐少华用筷子敲了一下我的脑袋,他说,“为什么吃饭的时候还要想东想西。”
我咬了一口鸡腿,我说,“如果这是一顿普通的饭菜,我会是多么的温暖。”
徐少华其实什么都懂,可是他吃了一口饭,然后说,“难道这个菜还算奢侈?”
我说,“是啊。”
徐少华放下碗筷,对我说,“吃完晚饭来我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