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从阁楼里接出了那个脏兮兮的小孩。”
鞠千尚向后靠仰面望着漫天星辰:“小孩那个时候才知道公主正在医院生另一个小孩,商人回家是为了取文件。”
“最后的最后,商人抛弃了公主,公主抛弃了小孩。”
“很多年以后,公主遇到了新的王子他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鞠千尚直起腰走向兰琛,皎洁的月光落在他的身上,为这个男人增添了一丝神秘,那双漂亮的眼眸正一动不动看着他,震颤着,无声翻涌着一场绵绵的雨。
鞠千尚微微低头,唇瓣轻轻贴在紧绷的脸颊,一触即分不带任何情.欲虔诚到仿佛寺庙里祈愿的信徒。
“兰先生,今晚好梦。”
鞠千尚转身沿着光明的路慢慢往前走,也不管身后的人是否跟上。
兰琛站了许久,久到下一个转弯前面的身影即将消失时才重新迈步。
系统落在鞠千尚肩膀,整个团子焉了下去:[值得吗?]
鞠千尚笑:[没什么是不值得的。]
[撕开伤疤很疼吧,要吃点糖嘛。]系统飘到宿主面前,亮起粉色的数据团。
“也还好。”鞠千尚摸了摸它,“谢谢。”
这个宿主也很喜欢说谢谢呢,系统嚼嚼嚼:[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呢。]
路灯下孤独的影身后慢慢拉近另一道影子,鞠千尚垂眸松了一口气他无声呢喃:“因为要得到一颗心,就要先剖掉自己的心啊。”
一双手臂从身后抱住了鞠千尚,他冰凉的背落进一个温热的胸膛,缓慢的心跳一声一声在黑夜的搏动,属于兰琛的心跳印在鞠千尚的背,像是要烫穿他。
“兰先生?”鞠千尚轻声呼唤。
过了很久很久鞠千尚才收到回应,兰先生在他的脖颈轻轻落下一个吻,嗓音沙哑低沉:“鞠千尚,回家吧。”
回家,回哪个家呢,鞠千尚一时恍惚,他垂眸一点点掰开圈着他的那双手臂,固执地将人按在栏杆上。
他居高临下看着这位年纪轻轻的总裁,脸上依旧保持着微笑,只是笑意并不达眼底,显得虚假冰冷。
恍惚间他与这双眼眸对视,里面退去了往日的冰冷与疏离,不再平静,映着他的身影满满的痛苦与滞涩。
鞠千尚按在对方手臂上的力气渐渐松散,一种可笑的感觉涌上心头。
真是荒谬啊,这个世界上怎么会存在感同身受,可是兰琛确实在为他的痛苦而痛苦。
明明鞠千尚只需要一点点心疼,一点点可怜,让这个人卸掉防备心。
可他看起来好像把整个心都交给他了。
鞠千尚捏住对方下巴,他堵住那张起起合合的唇轻轻撕咬,并不温柔而吻带着浅浅惩罚的恶意,血腥和酒精融合逐渐迷糊人脑。
呼吸声起伏跌宕,他们拥着彼此在这个漆黑寒冷的夜晚将体温传递。
鞠千尚心跳得稍微有点快。
他想这点寒冷也值得肾上腺素飙升吗。
回到庄园的路还是很远,手段通天的兰先生最终三更半夜打电话联系他的司机跑过来接人。
3:30,鞠千尚走进别墅浴室,水汽蒸腾他靠在墙壁上抬起手臂看着皮肤。
这一次肌肉上并没有浮现凸起的肿块。他不再对兰琛过敏,鞠千尚望向满是水雾的玻璃,神色不明。
小宣的脱敏治疗未免起效太快了吧。
洗漱完鞠千尚并没有直接去休息,而是走进画室重新为那幅未完成的画添了些别的东西。
深蓝色的眼眸繁星点点,一个微型的世界诞生,光的虚影覆盖下一刻仿佛神明垂怜,冷漠……而包容。
鞠千尚放下笔,在一旁枯坐,风撩起窗帘洁白的纱,清晨黯淡灰扑扑的景色与他陪伴。
不知何时一坨光团重重砸下,一身死气的画家向后仰倒发出砰的巨响。
明天他决定绝食饿死这个蠢货……鞠千尚昏迷前迷糊地想。
系统由于规则的限制并不能离开宿主太远,但对于搞点数据段是轻而易举的,它严阵以待已经做好偷摸跑出去的准备。
只是它的宿主并没有真正的“惩罚”它的偷袭。
管理局挑定的宿主都一如既往的温柔友好。
接下来的集训正常进行着,日复一日,大学生们每天要赶很多稿子肉眼可见地变得憔悴,鞠千尚有时候会跟着一起去,有时候不会去。
那个和鞠千尚曾经交情匪浅的教授,总会在一旁看着,发出深深的叹息,是真的惋惜。
他们聊了很久很久,教授很认真很严肃,眼角的皱纹比起当年深了很多,不变的是他始终如一的态度。
过去,现在,亦或者未来,他始终坚定的相信他这位学生不是池中之物,总有一天可以出人头地。
但截至目前为止,即使是画温暖的东西也让人觉得冷漠。
对于大多数不懂画的人,可能会单纯觉得好好看就行了,但对于专业人士只会觉得他的画太过专注于技巧,不够具有艺术性。
鞠千尚不明白为什么教授会这么相信他。
艺术是个感性的东西,并不需要太过理智。信任的理由或许也因此而变得无关重要,从心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