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声在温柔的问候里微微停顿,欲盖弥彰般继续奏起,光芒配合地落在他的下颌,勾出完美的棱角。
兰琛冷静而内敛,像是一汪潭水不远不近,极其有距离感又恰到好处的吸引着不经意路过的旅者。
鞠千尚走近靠上钢琴静静听着,目光落在被太阳拉长的影子,一个端正笔直,一个慵懒随意,看上去就像两个世界的人。
他刻意营造的暧昧与熟稔仿佛只要经过分离,再次遇见时就会又变得疏远,正如鞠千尚的记忆般经不起时空的考验。
鞠千尚还是记不住兰先生的脸,但他记住了这个人的许多事,比如很喜欢……附庸风雅。
一首短短的曲子弹错了五个音。
鞠千尚最终还是忍不下去走到兰琛身后弯腰单手按住了黑白键上修长的指。
“噔——”
钢琴音瞬间震颤,身下的人身体绷紧放松的脊背变得僵硬,鞠千尚顿了顿才注意到他们的手指相扣,虚虚搭着有些亲密,他动了动,钢琴键依次发出乐音。
“先生,您弹琴的姿势有些伤手,不要压腕哦。”鞠千尚指尖轻轻摩挲着对方骨感的指节,漫不经心提醒。
兰琛喉结滚动,轻轻垂下眼遮住锐利的光:“嗯。”
他收回手不动声色藏进裤兜起身朝外走,仿佛什么也不在意:“走吧。”
高挑冷酷的人擦肩而过,鞠千尚使坏故意靠过去,肩膀相撞布料与布料摩擦发出窸窣声,高定西装被蹭出褶皱。
正常人或许该生气,但兰琛依旧没什么情绪,甚至不愿意偏头看一眼。
鞠千尚挑眉指尖若有若无抚过,将褶皱抚平,没有情绪的人真难勾.引,他不由得想起那个一撩就脸红的青年,这两个人可真是两个极端。
“兰先生想去哪里?”
要是兰先生这张脸上,露出那样荼蘼的神色,该有多好玩。
兰琛推开门,闷热的空气涌入他的心也多了几分平日没有的燥,这个人总在撩他,但当他做出回应对方又会立马避开。
他对他的施舍甚至比不上那个根据某个狗血小说归纳的糟糕人设。
兰琛觉得糟糕透了,尤其是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约饭的行为。
但他没法拒绝,因为这是他的请求,为此兰琛甚至大热天的穿得一丝不苟西装革履,严谨到像是去赴约重要的商务会议。
烈阳高照,汗液缓慢浸湿碎发,兰先生略微有点狼狈,而他们也只走过一小段路程,树影婆娑蒸腾的热气下鞠千尚靠在树干,墨镜一戴遮住眼里憋住的笑意。
“兰先生要不回去换件清凉的衣服。”
兰先生沉默看着笑靥如花的某人,转身原路返回。
先前他被兰琛送进医院算是救命之恩,鞠千尚自然得好好利用,所以就抽时间请人吃饭。
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是系统认为约会是培养感情的最好方式。
0986无语:[为什么宿主这么执着骗人感情呢。]
鞠千尚摘下一片叶子拿在手中把玩:“因为对于他们而言,似乎认为感情这种东西是无价之宝。”
珍贵到能无视一切错误的畸形的决定。
亦或者珍贵到能控制一个人。
鞠千尚对这种东西嗤之以鼻,但他前世成为别人爱情的踏脚石,今生还有可能继续重蹈覆辙,所以如果能用他们所谓的珍宝反过来玩死对方,不是更有趣吗。
鞠千尚丢掉树叶沉默望着远方,墨色下昏暗的天与云,如同被污染的雪,此时此刻他远不如面对兰琛时那么和善,他薄情而冷酷,比那些故事里随意抛弃小情儿的金主们并没有差上多少。
对于兰琛,鞠千尚本应是怨怼的毕竟他所遭受的一切皆是因为他对李文栋的纵容,与宠爱,他前世没查清的幕后凶手在复活后系统的所谓的剧情一一告诉了他。
怎么可能不恨不怨。
但相处下来,兰琛和那个故事里的形象相差太大了,他有时候并不能那么心平气和地去恨。
总有那么一种割裂感影响着他,仿佛在说也许是他认错人了,也许那个故事是假的。
故事里李文栋的金主是个十足的酒色之徒,纵情声色流连酒吧的花花公子,而兰琛是个怎么也勾不动的冰块,一点也不像。
鞠千尚叹气,或许是他魅力不够大吧。
正想着,一道阴影落在他面前,青年白T黑裤清爽自然,宽松的衣物格外随性自然也愈发衬得出那高挑的好身材,是往常鞠千尚的穿衣风格。
只是他从来不会在外面穿短袖,皮肤过敏引起的症状太过丑陋。
同色系的衣裳,他们好像在穿情侣装,鞠千尚摘下眼镜眉眼弯起:“小宣,今天约了恩人吃饭,不能陪你。”
“乖孩子要学会独立哦。”
兰琛语气莫名:“恩人?”
鞠千尚笑容蓦地僵住,有些不确定地问:“兰先生?”
兰琛眸色幽深淡淡看了眼:“嗯。”
“呵。”鞠千尚直起腰一点也不尴尬,“兰先生我有没有说过,您和我刚认识的男朋友长得很像。”
兰琛脚步顿住神色微微波动:“男朋友?”
“叮——”鞠千尚拨动自行车铃,单腿踩上脚踏,他没有回答那个问题,“兰先生坐稳哦。”
自行车是花匠的代步工具,灌木丛旁恰好只放了一辆,兰琛原本准备命司机来接他们,这里距离最近的县城有十公里。
但看着鞠千尚兴味满满的神色,原本的计划搁浅,他坐上自行车后座屈起长腿,手指轻轻攥住鞠千尚背部的衬衫,小心翼翼只触碰着衣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