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灯平稳地走着,只是低头往下扫了一眼,扫过她红透的耳根,并未多想。阿保则是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听得面红耳赤。
“鬼灯大人怎么来了?”她小小声问道。
“唐瓜他们已经把事情都跟我说了,没见到人,你应该跟他们一起回去的。”鬼灯道。
阿保抿了抿嘴,不敢说自己是为了瞒着他才来桃源乡的,但估计他都知道了,让她又一次尝到了挫败,她低着头,一双眼看向别处,就是不敢看他。
好一会,她才鼓起勇气道歉:“对不起,又给您添麻烦了,我真的很笨,什么事也做不好。”
“之后不会了。”她的声音很轻,但还是被晚风送进了他耳里。
听着她嗓音里浓浓的自责和内疚,鬼灯问:“为什么?”
她有些哽咽:“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以后跛脚了截肢了,我会我会离得远远的,再也不会麻烦您了。”
闻言,鬼灯停下脚步,低下头去,没有错过少女眼中的泪光一闪而过,他的面上依旧没有任何变化,却说:“你这样我会很苦恼的。”
诶?
阿保一愣,怀疑自己听错了,下意识抬起头来,鬼灯却收回视线往前继续走,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硬朗的下巴,再说他总是一副平静的样子,她也看不透。
所以,她一定是听错了。
她重新低下头去,自嘲起自己的自作多情和一厢情愿。
本来那一夜对他们来说都太过荒唐了,她找来后,他冷漠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是她非要赖着脸留下来,以为每天刷刷好感就能挽回什么,事实上她还是太天真了。
看来第三十九春,也要无疾而终了。
她垂下的眼眸轻轻颤动着,两行清苦的泪淌过脸颊,冰冰凉凉的,就好像这个人怎么也捂不热的心。
她要放弃了。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缩在鬼灯的怀里,有些昏昏欲睡,吹了一天的冷风,她的脑袋有些发涨,说来惭愧,她明明就要放弃了,可还是贪恋他的怀抱,他的温度,他的气味。
每一个都让她安心。
过了一会,阿保感觉有人在推自己,她迷茫地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何时回到了阎魔厅,不过并不是在医务室,也不是她的客房,而是在一处没来过的庭院。
她身上还盖着一条毯子,暖暖的,就好像刚刚被他拥着那样安心温暖。
“知道金鱼草吗?”
耳边响起鬼灯的声音,她往旁边看去,对上一双在夜色中显得清冷的狭长眼眸。
“其实金鱼草除了食用观赏外,还有药用价值。”说着,鬼灯将一株刚采下的金鱼草递给了她。
阿保盯着眼前那瞪着大眼的金鱼,刚想问这是动物还是植物,那头金鱼突然晃着身子张着嘴哦噶哦噶惨叫了起来。
阿保先是被吓了一跳,然后被逗笑了:“好有意思,是装了电池的玩具吗?”
“不,是货真价实的金鱼。”鬼灯解释。
阿保有些迟疑,但还是伸手戳了戳那金鱼,结果叫得更凶了,她只觉得有意思极了:“滑溜溜的,是真的金鱼!”
看她打起精神来,鬼灯指了指庭院,阿保看过去,被眼前一大片的金鱼……田所震惊。
微风吹过,金鱼草们哦噶得叫了起来,此起彼伏,就像大合唱一样,每一只金鱼都精神抖擞,个头饱满,颜色鲜艳,阿保一下子就被点燃了:“好、好厉害!”
“我可以近距离看看吗?”她激动地问道。
“当然。”鬼灯看了眼她的脚。
那头阿保丝毫未觉,像发现了新世界似的,兴奋得不行,下到庭院里头,指着其中一个忍不住笑了:“这一只好像我以前小的时候养过的小金鱼,我还起了名字呢!”
“哦?叫什么名字?”
阿保回头对他笑了笑:“叫小虫。”
“为什么起这个名字?”
阿保有些腼腆地摸了摸脸:“其实……是因为它只喜欢吃小虫子,特别是我去树上抓的那种。”
这倒是有些让人意外,看不出来她个头小小的,又腼腆又害羞,居然敢爬树抓虫子。
很快,阿保就发现了不对劲,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惊呼了一声,将鬼灯拉回现实。
终于发现了。
阿保有些不确定地踩了踩脚,发现右脚一点问题都没有,脸上一下子就亮了:“鬼灯大人,我的脚好了诶!太神奇了!”
鬼灯没有解释,只是看着她在那里傻乐。
看来药效已经发挥了。
毕竟是在开发中的药,他不好跟她解释太多,她能打起精神来就最好不过了。
阿保之所以这么开心,主要还是她又能自由追逐自己的第三十九春了!
春天没有消亡,她还有希望!
少女在金鱼草丛中笑着转圈圈,一双小脚丫踩在地上,平稳又欢快。
迎上少女投来的热烈视线,鬼灯没有避开,神色依然平淡。
他心想,垂头丧气什么的,果然还是不适合她。
事情已经解决,看来今晚能好好工作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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