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后靠在椅背上,举止随意又松散,自带一种松弛,他看着眼前这个深藏不露的人,“可惜,让你的算盘空了。”
儒鹭金一失踪,奉神教得到消息几乎乱套,想要让神子回归的他们失去了目标,自然不会再按照费奥多尔的提议行事。
费奥多尔又抿了一口茶,“那真是遗憾。”
他抬起头,似是真诚发问,眼神也很真诚,“敢问贵方去了哪里?”
太宰治唇角微微下撇,相较于已经自带一套话术深藏不露的成年人,年幼的他显得青涩,还不能完全藏起自己的心思。
“这些事还不需要陀思君操心。”
微卷发的人坐正了身体,前倾向桌子,他手指点在桌子上,木制桌子发出一声不完全清脆的闷响。
“奉神教搞事的人已经被抓,不过我没有供出陀思君,所以不用这么戒备。”
太宰治看着费奥多尔:“要谢谢我吗?”
费奥多尔顺着话开口:“那就谢谢太宰君了。”
费奥多尔轻轻放下杯子,像是终于厌烦了绕来绕去的话语,再次像一开始开口:“那么太宰治找我……”
“是合作哦。”太宰治不用对面说完就学会了抢答。
他没有压低声音,现场的音乐足够让两人的对话淹没其中,只有两个当事人能够听见对方的声音,看见对方的唇语。
“传说这个世界有一个存在,可以让不可能为可能,实现使用者的各种愿望。难道陀思君就不感到好奇吗?”
太宰治弯唇,“我可是非常想看一下。”
费奥多尔讶异的看着太宰治,他的外表完全是一个孩子,却不能让人因为年龄而轻视他。
恐怕只有蠢货才会轻视这样一个人。
费奥多尔表情正常起来,笑容不变,“轻易实现愿望的东西,太宰君觉得现实吗?”
“那只有普通人的世界就现实吗?”
太宰治不以为然,弯起眼睛,“你,心动了吧?”
两个不现实的东西只要一方真实……
费奥多尔并不隐藏自己的心思,“嗯”了一声。
既然如此。
“那么,提出个条件吧太宰君。”
费奥多尔伸出一只戴着手套的手,朝向太宰治,“加入死屋之鼠,我们会是很好的伙伴。”
男人笑着又补了一句,“我的成员也很欢迎你。”
太宰治没有牵上那只手,而是举起自己面前的那盏茶杯。
“合作愉快。”
费奥多尔并不尴尬,伸出的那只手举起杯子,声音不急不缓。
“合作愉快,太宰君。”
“还有,欢迎加入死屋之鼠,今后我们会是最好的伙伴与家人。”
少年人丝毫不给面子,露出嫌弃的表情,“噫,好恶心。”
事情完成,太宰治也不打算多留,他从椅子上跳下来,离开前头也不回的对费奥多尔说:“之后再会。”
回去的路上,过了甜品店,太宰治前进的脚步倒退回来,看到橱窗上摆着的兔子形状的蛋糕,还是插着口袋走进去。
再出来时蛋糕已经掂在手上,被很多的包装起来。
太宰治现在还在横滨。
因为奉神教的事,太宰治与江户川乱步忙活了很久。
早就猜测有幕后黑手,因此发现费奥多尔的时候没人觉得意外。
倒是不如一个奉儒鹭金为神的教派让人惊讶。
目前规模已经庞大到官方不可能一网打尽的地步,何况明面上还是合法化的。
那里的人对儒鹭金崇敬到狂热,是一个正常人看到都觉得不可思议的程度。
对一直跟在儒鹭金身边的太宰治,这些人态度有好有坏。
大部分还是好的,觉得太宰治是受到神偏爱的存在,有羡慕没什么敌意。
少部分偏激的觉得太宰治霸占了神,应该烧死,这样神就会回到他们身边。
不过被大部分压了下去。
现在太宰治就生活在奉神教的大本营。
横滨作为半殖民地的开放通商口岸,日本管辖力度不大,也就助长了奉神教的焰气,不知不觉已经深入人心。*
因为小礼物,以及与时俱进的营销手段,还颇受日本年轻人的欢迎。
前几年甚至一度成为潮流。
只有正式成员有机会知晓他们真正供奉的是谁。
太宰治拎着小蛋糕回去,顶着一众或不同意或震惊的视线将格格不入的小蛋糕放在的供奉台上。
但没人上去阻拦他。
几天前,太宰治就一跃成为这里的神官。
神官是日本神与人之间的媒介。
由于太宰治在儒鹭金身边长大的事几乎人人知晓,地位在其他人眼里一度越过原有的神官。
不服气的人也因太宰治展露出的才华而哑口无言。
没人再把太宰治当成一个普通孩童。
神官一职,他当之无愧。
太宰治退后几步,装模作样的拜了两下,还有点想笑。
他倒是真的愉快的笑出了声,他笑了许久,等笑够了才阴沉着脸色转身面对众人。
“今天是神的生日。本来他该与我们一同享受。现在,他消失了,为什么?”
大厅内一片死寂,安安静静的注视着为首的少年人。
那人并不退缩,甚至游刃有余。
太宰治压着声音,“因为你们!神为你们承担了罪孽,上天发怒了,而你们却不知悔改,企图创造更多的罪恶与不平。”
“所以神离开了这里,凭空消失,不是异能力不是人为。”
巨大的投影屏上反复播放着一段监控视频,正是那天太宰治坠楼的时候。
“去赎罪吧你们。”
最后,太宰治抬起头,目光一一扫过众人,冰冷又淡漠,气场压过每一个人。
“为了神能回来。”
教徒们发出震耳欲聋的高呼声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