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蝙蝠侠当然不会像某个因为汉堡吃多了差点被恐龙追上的驯兽员一样狼狈，这种荒谬的联想纯属大鹅的恶意污蔑。此刻，他的气场分明强大到能止哥谭小儿夜啼，至少和洁白的大鹅相比，也许蝙蝠侠才是看上去更像反派的那一个。

阴沉的大蝙蝠裹在黑色披风里，目光如刀，盯着那只显然想要私吞炸弹的大白鹅。

时间紧迫，他无法确定大鹅吞下的炸弹是否会按照原定时间引爆。即便不会爆炸，让一只鹅持有这样危险的武器也同样不切实际。谁知道幕后黑手是不是打算用这种方式给哥谭来一场大新闻，好顺便为自己争取一个阿卡姆的专属床位。

最保险的选择，还是让他亲手拆除。

——还有五分钟。

布鲁斯回忆起上个循环里，那对大鹅兄妹对蝙蝠侠的莫名“崇拜”。

虽然他本人并不认同这种荒唐的感情，也思考过会不会是幕后黑手抛出的烟雾弹，但眼下，他决定利用这一点，顺便可以验证一下所谓的崇拜能让它们做到哪一步。

“蝙蝠镖。”

话音刚落，大鹅的眼睛瞬间亮得像是两颗世界上最亮的灯泡，里面一丁点警惕都看不见，只剩下纯粹的狂喜。

仿佛眼前的不是哥谭恐怖传说的武器，而是某种稀世珍宝，闪耀着让鹅无法抗拒的光辉。

……虽然蝙蝠镖确实挺贵的就是了。

布鲁西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靠着疯狂猜测对方来意的蝙蝠侠忍不住揶揄道：“怎么会有生物喜欢蝙蝠侠这种又黑又压抑的存在？一般来说，鸟类不都应该喜欢亮闪闪的东西吗？”

比如……某个金光闪闪的哥谭小王子？

大蝙蝠懒得回应他的讽刺，只是附赠了一记无声的白眼。

蝙蝠侠可不会把这种危险品带回庄园。

如果真要收容——但看之前的监控记录，那两只鹅几乎能打开所有门，他该怎么管控一对能随意突破安保系统的鹅呢？——更何况，它们似乎还具备时间回溯的能力，能否真正关押都是个问题。

布鲁西不赞同地晃了晃手指，眼神中透着与蝙蝠侠如出一辙的探究意味，但语气却故作轻松：“也许它们是可以沟通的呢？驯化动物对某个自称哺乳纲翼手目的家伙来说应该不算太难吧？更何况——它看起来似乎愿意为你那点小玩具做任何事。”

就像布鲁西说得那样，那只鹅小心翼翼地放下花花绿绿的炸弹盒，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叼走了蝙蝠侠手里的飞镖，转身朝着位于小丑囚室的出口跑去。

深怕某只大蝙蝠反悔的急切样子逗乐了监控另一端的迪克，这让男孩想到了自己第一次从蝙蝠侠手里接过罗宾制服的模样。

布鲁斯静静注视着它的动作，心里略感无奈。

以这只鹅的智力，它应该知道自己已经被蝙蝠侠盯上了。

但显然，它并不在乎，它背后的主人也不在乎。

那枚它们甚至愿意耗费时间重置也要找到的炸弹，就这样被轻而易举地交了出来。

这枚炸弹并不难拆除，只是这一段时间，足够某只夺路而逃的大鹅运用水道逃脱。

迪克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半带疑惑地问：“你就这么放它们跑了？”

无论是它们放跑毒藤女的举动，还是那能吞下所有物品的诡异能力，都不该被蝙蝠侠如此轻描淡写地放过。总不能说蝙蝠侠成了动物保护组织的一员吧？前几天才被痛扁一顿塞进阿卡姆的杀手鳄会哭的，真的会哭的。

蝙蝠电脑的屏幕上，蝙蝠镖的追踪信号突然亮起。布鲁斯听到耳机另一端传来几声男孩不满的嘟囔，语气里满是“果然如此”之类的意味。

但信号并不稳定，根据断断续续的追踪频率和监控画面的比对，迪克很快得出了结论——那只鹅正在反复折腾蝙蝠镖。

一只没有手的动物摆弄蝙蝠镖的方式非常简单粗暴——吃进去，吐出来，再吃进去。

要不是蝙蝠镖无法佩戴，迪克怀疑这只鹅早就把它顶在脑袋上当装饰了。

正这么想着，他就看见监控画面里，大鹅正费劲地尝试用鸟喙把飞镖戳到自己的脑门上，像是想让它牢牢卡在头顶……可惜鸟喙并不支持这种高难度操作，折腾了几下无果，大鹅终于泄气般地作罢。

它头顶那顶属于小丑女的帽子似乎也随着主人的情绪低落变得黯黯的，白色的小球耷拉着，一动不动，连晃荡都懒得晃了。

大概是气不过吧？无处撒气的大鹅把目光转向了小丑——再一次的，他安详地被冰冻成了水晶棺材里的“小丑公主”。

屏幕另一端的迪克被自己突然冒出的比喻恶心得一阵反胃，立刻强行把注意力转移到另一只大鹅的踪迹上。

从刚才开始，那只鹅就一直在普通病房区域晃悠，时不时用萤火虫的喷火器把不长眼凑上来的倒霉家伙头发点着，烧得焦糊一片。

看起来最近一段时间，卢瑟那边的生发剂要大卖。

迪克最近刚学了一点心理侧写，却完全无法给大鹅们贴上任何合理的标签。

——只是单纯看来，也许，大鹅不是什么坏蛋？大概吧？

这个想法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但下一秒，他立刻推翻了自己。

毕竟，两只鹅确实有目的性地把花送给了毒藤女，而毒藤女逃出阿卡姆后，并没打算消停。

“就在刚刚她攻占了北部的植物园，警察们正在赶过去交涉，万幸没有工作人员在里面。”迪克头疼地看着警用频道传来的最新消息，叹了口气。

——又是一个无眠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