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啊!!!!!!
都该死啊!!!!!!
都该死!!!!!!
全都应该去死!!!!!!
求求你们,都去死啊!!!
宝莉,他们都该死!
宝莉,这些狗渣滓都该死!
宝莉,兔子要被他们抓住了,兔子要被他们杀死了!!!
1988年10月2日,黑夜。
饶宝莉的租房内,饶宝莉穿着围裙,站在厨房那唯一一口铁锅前煮韭菜鸡蛋馅馄饨。
饶宝莉的租房外,可怜兮兮的兔子斜靠在门口抽烟。
咕嘟咕嘟咕嘟嘟嘟——
有几个馄饨煮烂了,烂巴巴的馄饨皮漂浮在水面上,就像挂在尸体身上的白色裙子。
饶宝莉端着热乎乎的馄饨走到客厅,在藏青色的沙发上一屁股坐下。
叽里呱啦叽里呱啦——
她打开电视,屏幕里头的几个角色在对话,至于到底说了什么,没人在乎。
馄饨太烫,饶宝莉还不想吃,太烫的吃的总会让她想到一种东西——被滚水烫熟的生肉。
“哎,小伙子,你找这家的小姑娘吗?你是她什么人啊?”
门口传来动静,饶宝莉心不在焉地听着。
“噢,我是她哥,这不我妹正发脾气呢,不想放我进去。”
兔子的谎话张口就来。
“是吗?不过我怎么第一次见你啊?你是第一次来吧?
以前怎么没见你来,小姑娘一个人在这住挺长时间了。
我还是第一次见有同学以外的其他人找上门来呢。”
“我们以前都在她学校门口见呢,我不是她亲哥,表的。”
随机应变这一手,兔子玩得很溜。
“噢,是吗?你也别跟妹妹生气,小姑娘有脾气很正常,等下就会让你进去啦。”
大妈的声音越来越小。
兔子又拿了一支烟。
方才那支,因为要跟多管闲事的大妈说话,就被他顺手熄灭、用前脚跟碾碎了。
啪嗒——
门开了一条细缝儿。
兔子转身,看着细缝儿。
不,应该是细缝里的那只眼睛,黑乎乎的,像一潭有怪兽终年居住的死水。
“你还不走?是打算窝在我家门口过夜吗?”
眼睛的主人冷冰冰地问。
“看心情吧,这谁说得定呢。是吧?”
兔子笑得痞痞的,满不在乎似的实话实说。
饶宝莉不说话了,她在思考,或者说她发了几秒钟的呆。
“二十五分钟,最多。”
咦——咦咦——(好他爹的诡异难听啊)
门开了,一条贼溜大的缝儿。
兔子闲庭信步地走进去,跟进自己家一样。
第二支烟没被熄灭,就又被某人无情的脚后跟碾灭了。
兔子像只土拨鼠一样,开始左顾右盼起来。
几秒钟后,他开始变得得寸进尺,两只爪子旁若无人般在各种各样的物事儿上摸来摸去。
饶宝莉没鸟他,自顾自坐在沙发上吃馄饨。
兔子便心安理得地逛起来,逛完客厅逛厨房,逛完厨房逛浴室,逛完浴室逛卧室。
咔哒——
打火机的声音。
“别吸烟,不然我会用菜刀把你的嘴完完整整切下来,片成片儿,倒进你嗓子眼里。”
饶宝莉没转头,语气平平、格外冷静地警告道。
“谁吸了?没吸呢,我玩打火机呢,不可以吗?”
兔子笑眯眯地陈述事实。
五分钟后,他从厨房走出来,手里多了一杯饮用水。
他在饶宝莉身旁坐下,俩人中间隔着一个枕头的距离。
“你喜欢看这种剧啊?”
兔子兴致缺缺地问。
“一般般。”饶宝莉回答。
“你干嘛不住家里啊?那么好,那么阔气一大房子。”
兔子又开始发神经了,明知故问道。
“喝完水,记得洗杯子。”
饶宝莉提醒一句,像有重度洁癖一样。
“OK,没问题。”
说完,兔子立马把杯子里剩下的三分之一的饮用水一口闷。
“洗杯子去喽。”兔子起身,吊儿郎当地走向厨房。
三秒后,厨房传来水流声。
九秒后,厨房没了水流声,重新恢复安静。
“古德拜,我亲爱的好妹妹。”
兔子往外走,两只手不安分地甩来甩去,像长着两只又长又软的橡皮泥手的上古老精怪。
饶宝莉没开口,而且压根不想看他。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分钟后……
兔子趴在饶宝莉卧室的窗户旁边。
他在笑,他在看,他在听,他在发神经。
他在欣赏自己的杰作。
唯一可惜的是,作为杰作点缀的饶宝莉,居然没发出声音。
顺着的视线一转——
身上多了四个烟疤的小狗玩偶,正静静躺在饶宝莉手里呢。
兔子想笑——
因为他看见玩偶在流血泪,在向他求饶。
嘿嘿嘿,好开心哦,嘿嘿嘿嘿嘿嘿……
***
1988年11月29日,中午。
饶宝莉拖着疲累泛软的身体,走在人来人往、吵吵闹闹没个消停的大街上。
她感冒了,最近几乎每天班上都有同学感冒。
所以她想,自己应该是被传染了。
但她不太想请假,所以即使上午最后两节课,脑袋昏昏沉沉,大半时间都在犯迷糊。
她也没有去找桂立霞请假。
但现在好像有些受不了,她想回家吃药,顺便躺在柔软的被窝里睡上一觉。
回到家,空荡荡的屋里,一丝又一丝的寒气从地板飘起。
饶宝莉不禁打了个冷颤。
她从柜子里找到一包感冒药,配着冷水喝下去,本来是想用热水的,但水壶里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