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死。”低沉的声音在秘室响起。
余光略过男人眼中越发凌厉的目光,还有紧紧抿着的嘴角,晏然拔腿就跑。
“站住!”阎王爷已经大步追上了她。
秘室还是太小了,书架太多了。
晏然的眼前就是门,她摁到了机关,可男人已到了身后。她来不及转身,手中刻刀直接往后插向男子。
刀还没有碰到任何东西,晏然的后侧脖颈先被重重一击。
刻刀抓不住,掉落在地上。
另一只手紧紧攥着吊坠,视野越来越不清晰,晏然整个人瘫倒在地上。
在失去所有意识前,她感觉到手被大力掰开,那一刻她有些绝望。
晏然体会过很多很多次,这种无力感。梦里不同死法死过多次的少年,当年就在这个书架上要她命的匕首,履霜山栖云峰崖边小屋无法抵挡的刺骨寒意……
这次没有上回那么幸运,她根本没有开口说话的机会。但如果她还能大难不死,她定要让这男的哭着跪在她面前认错。
还敢将自己的吊坠占为己有!?
黑衣男子当然不知道这些。
习以为常,杀人如麻般地不为所动,没有一丝怜悯。
他蹲下身来发现,姑娘的手心不知何时被刻刀划了一个小小的伤口,血迹斑斑,金杏上也染上了一些。
就像先生曾回忆的遥远家乡会种的一种杏子树,结的果实熟透了便是金黄绯红。
诡异地相配,画龙点睛一样,杏子几乎活了。
这姑娘出现在秘室是怎么一回事,她拼死坚决要抢到这个吊坠又是怎么一回事……
她未曾透露一分,不过他迟早都会知道想知道的。
这个吊坠陪伴他多年,是他的。
他轻笑了一声,嘴角甚至没有扬起任何弧度。眼里的寒意渗出,站起身,手攥紧,青筋微起,低眼看向倒在地上的姑娘。
一手捞起她,一手利落地掏出钥匙开门。
……
再醒来时候周围一片漆黑,摸索了下,原来还在秘室外的地道里。晏然动了动脖子,手心有些刺痛。她记得,是他敲昏了她。
他怎么没直接把她拎出去交差领赏?
地下昏暗,不知道什么时辰了,但父亲肯定是回来了。晏然知道要赶快出去,赶紧看看这外头这上头到底是什么情况,该认错认错,该躲就躲,该跑就跑。
摸索着往上走,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和脚步声。晏然悄声关了地道门,转了一圈来到书房偏门。
外面夜色尚浅,但按那男的敲晕她的时候算,已经过去很久了。
她弯腰低身躲在屏风下,想看看父亲在不在。
屏风的位置有些偏,晏然稍稍一探脑袋,就先看到书房前厅的椅子上坐着那个黑衣男子。
还没走?!
宽阔肩膀坐得极为端正,认真听对面人讲话,嘴边带着一点柔和的笑意,还有背对着她侃侃而谈的父亲。
那张脸在秘室的时候给她留下的阴影有些重,此时他的笑意其实也不是笑意,这男子生的嘴角向下,不笑的时候就是很凶。
现下不过是嘴角没有那么向下了而已。
大抵真的是父亲的同僚。但晏然心中有气,她瞪起眼睛,期望自己眼神里带着莫大的仇怨。
不论是这么多年再一次被抓包的偶然,还是这人居高临下的寒意,还是自己的吊坠,都让她觉得她十分不爽。
然后她再次探身,将准备好的眼神露出来看向不远处坐着的人,要吓他一下。
只是一瞥,还没有定住看,她就发现,他也正在看她。
目光灼灼,可再直接赤裸的目光也是从冰上穿透的,钉住了她,罩住了她。
下意识地她立马缩头。但晏然知道那道视线还在,就像给她上了锁。
与他何干,这是自己家的秘室,自己进去玩即使被责罚也是父亲来责罚,他算什么?
之前细细谈论的声音也没有了,周身的氛围开始变得古怪。
“晏然!你在这里做什么?”
晏守机察觉到男人的视线,起身查看屋角的屏风,就看到了自家姑娘躲在屏风后面,偷偷猫着还气不顺的样子。
她叫晏然。
晏然忙站起来,看向露出古怪神色的父亲,父亲好像并不知道她偷去秘室。
再看一眼黑衣男子,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缓缓抚了一下衣袖,一脸不以为意,眼睛中带了一点懒懒神色。
一场无声的审讯,明明可以先隐瞒先欺骗一下,可晏然还是觉得,此时说出实情绝对比事后被恶人告状要妥当一些。
上回被发现她跪了三日,这次又能怎么样?又有什么大不了!
“女儿今日去了秘室。”直截了当,坦白从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