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策起身回驿馆,找遍孟府上下都没找到独孤理,心想独孤理可能先行回去了。于是便从马厩牵了马,朝驿馆走去。
“慕容都尉!”
慕容策回头,看见是宴席前冲他笑的长公主,便行了个礼,“原来是长公主殿下,请问找臣有何事?”
“嗯,听说……你虽为胡人,却喜爱汉学。如今在大周,算是得偿所愿么?”长公主走近,姿态端庄,腰板挺得笔直,鬓边流苏摇晃,虽然样式简朴,材质却上好。
“自然……公主要听真话?”慕容策话锋一转,“若是真话,那必然不是。当年李陵投降,难不成也是得偿所愿?”
“你这话有意思,是将自己比作李陵了?投降大周,是无奈之举?”
慕容策心中郁结,“我知道,很多人怀疑我在诈降。但云州城那一战,慕容部死伤大半,如果是诈降,那这代价未免有些大。”
“哦?原来还有这么一层。”长公主恍然大悟,“这些你都没有同别人讲过?”
“那是一场噩梦,我总希望没有发生过。不过我现在已经归顺,有没有如愿以偿,都已经不重要了。”
“看起来你是有心结。”长公主的眼睛盯着慕容策,久久没有移开,“那跟我说说看是什么?虽然,我们只见过一面,但是我之前听说过你好几次。你在漠北和大周交战,妥善安置大周降兵,鲜少入侵边境,跟那些只知道打仗的漠北人可不一样。”
“大周不是部落,公主自然不知道慕容部一个部落成长起来多么艰难,也不知道一个部落之间关系多么紧密。我带着他们走上征途,等着王帐派人增援却迟迟未果,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的血浇红了桑干川。”
“这些非你能左右。”长公主长叹,“还好皇兄待你们很好。用人不疑,他不会对你们赶尽杀绝的。”
“长公主是在安慰我?”慕容策忽然问道,“那便谢谢长公主了。”
“哈哈。”长公主笑意盈盈,“其实,我心里也一直在纠结一件事。当年因为我,一对夫妻劳燕分飞,最终双双死去。”
慕容策道:“为什么?”
“因为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力量有这么大,我只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尽管他已经婚配,夫妇琴瑟和鸣。”长公主道,“我罪孽深重,想去修道,可道观也不是什么安宁之地。”
“长公主是有心之人,有些事既然错了便不必再想了,努力去弥补比什么都好。”慕容策遥望夜空,“我印象里,长公主这般身份的人向来是翻云覆雨,不管不顾害死了多少人,没成想长公主却和他们都不一样。”
“你是在安慰我?”长公主笑着说道,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惊得慕容策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