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我没见过这么大的雪,就想来赏雪啊。这雪踩上去真舒服,真想躺在地上。”
独孤理见惯了雪,自然不懂对方为何有如此雅兴。谁知孟西洲接着问道,“那你呢,为什么大冷天的也来了?”
“看看家。下雪的时候,天地就像融为一体,远远地望,能看见雪,能看见雾,说不定能看见家。”
“漠北是个很好的地方?”独孤理在骗人,他看不见家,只能看见云和雪,但是孟西洲却能猜到他的心事。
“是啊,很好的一个地方。我们住在毡帐里,一到下雪就窝着,围在炉子前,女人们切牛羊肉,做新鲜的茶酪,我们会添柴加火,宰牛羊,把皮剥下来,给女人们,让她们做衣服穿。然后冷冷的牛羊肉泡在热腾腾的茶酪里,牛羊肉热了,茶酪温了。这时候外面再冷都不怕,只要大家都在……大家都在。”
“是啊,是很不错。我们汉人也有守岁,一家人围在炉子边,喝花椒酒,吃团圆饭。一过子时,穿上彩衣,放爆竹驱鬼。不过今年我回不了家啦,还好能和你们一起。”
“我们?”
“是啊,当然是我们。”孟西洲伸了个懒腰,“你,长史,我,还有慕容都尉,我们可以聚在一起过年啊。我也想尝尝你说的茶酪,听起来好新奇,我没吃过。”
独孤理一愣,他没想到孟西洲能这么快把自己当朋友。雪像鹅毛一样飘在孟西洲的身上,覆了薄薄一层,像是红梅上落了雪。孟西洲伸出手去,几片雪花落在掌心,“理理!这雪化的时候好冰啊!你说我能刮一些做冰酪吗!”
“倒也不是不行,我们漠北在冬天的时候,都会把牛羊肉放在帐外,吃的时候拿出来,你也能拿盆水冻上试试看。不过这天儿太冷了,你不怕闹肚子?”
孟西洲霎时哽住,独孤理说得有道理。他鼻子酸酸的,没忍住打了一个喷嚏,身上的雪英刹那间散落,像是摇晃着红梅枝后纷飞的雪。
“你不习惯北边的冷。”独孤理处之泰然,“北境的汉子,正是在苦寒中杀出来的。”
“没事,以后会习惯的。”孟西洲旁若无人地擤擤鼻涕,“对了,我想起一件事。你知道长史和漠北有什么关系吗?”
“是有那么一层关系……”独孤理回想着,“听说拓跋政有个智囊,长史是他曾经收养的孩子。这个智囊轻易不出来见人,他是大周的臣子,变节之臣。大周的皇帝听说他降了,就把他全家杀了,这下子是回也回不去,所以干脆待在漠北,为拓跋政出谋划策。哼,若不是他,我和大哥不可能被逼到如此绝境,慕容部和独孤部也不会折损大半,和孟家军两败俱伤。我大哥敬仰老孟将军许久,本是君子之约,互不侵犯,若不是这个鬼点子多的人想要借孟家军之力削弱我大哥,根本不必走到这一步。”
“那你知道他是谁吗?”
“好像叫……褚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