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公公把禹伯离带出了青龙山县牢,就在医馆里呆在了。命大得很,到太阳落山禹伯离才醒。
禹伯离趴在床上一点都动不了,微微醒了他才在眼睛中逐渐清晰地再一次看见了这个世界。干爽又寒冷的空气真的是太怀念了。还得是秋天呀……
这都没有死,刚才还心怀恨意的禹伯离,不说福大命大、险象环生,这时竟然有了一种“这都还活下来了”的遗憾的感觉。
他自己是自卑自贱了,但倘若有个人要是把他当做什么好欺负的软骨头来弄他,他必然会在喘过气后,好好地报复回去。
但等活过来的这一刻真的到来的时候,他却有了一种非常复杂的感情。
仿佛是大权在握,这县太爷现在还真被他给拿住了。现在他就是在女帝面前痛陈厉害,并且这气宇轩昂的女帝还点头认可他。
他若直接弄死了县太爷,那倒不能解气。这都不解气那怎么才算是解气了呢?要把“鞭刑加砍头的大罪”,变成“只是少打了一鞭子,再加砍头”才行。
这样至少能表示自己是多么多么的一个宽容大度、又守法制的人。
这时候,更多的处罚和别人的道歉、补偿就不必要了。但绝对不能没有处罚。这个是前提。
只能说赌狗是这样的。
禹伯离正义了起来。
自己要是因为“赌”而被打,这是应该,是做了坏事之后的报应。但现在的他一心从良,别人还惹了他。这件事他有错吗?能一起论吗?他觉得现在这事不能算是报应,因为他不服。
严公公撑着脸在一边小憩,他接到了禹伯离,对于赌狗这类人严公公是没有什么感觉的。若不是女帝执意要见他,他还没机会跟这类人打交道呢。一上来就遇见一件事,严公公只觉得无语。
“额……”禹伯离微微一动,伤口抻开了点。疼得他直冒汗。
严公公见禹伯离醒了,走到他跟前,亲自给他交代:“朝圣日,陛下要见你。不要乱说话。乱说了什么,你要小心你的脑袋!”
严公公,锦衣卫副官,提督太监,朝廷内官,从四品的大太监。禹伯离没见过大官,他出生就在大院,私塾先生授课时他就睡觉打盹儿,之后混迹各式花柳巷子,再之后坐上各样赌桌赔了一个底儿掉。小东西卖完了,卖了祖宅,最后卖了地契,一辈子活到现在,也愣是没见过这些人。
气不气势的,禹伯离就没见过,他就活脱脱一个野人。他只觉得这个人声音很好笑,很难绷。
“谢谢恩人相救,我会把事实向女帝说明的。”
听禹伯离这么说,严公公只觉得这个人不可教化。女帝临朝九年,之前朝圣日的时候,严公公就操持这些事情。接到干爹曹公公命,让朝圣日当天的人说些女帝爱听的话。他是这样做的,反而让女帝听出了一种被刻意安排的感觉。
往小了说那叫“办事不利”,往大了说那叫“欺君罔上”。诛了九族那都是轻的,严公公汗都下来了。这事还真是不太好办的。
于是他只能委婉暗示面圣的那些人悠着点,但现在这个人呢,显然是听不进去暗示的。说明了,让这人改了他原来要说的说辞,这要是让圣上知道这是自己让他改的口。
那就不得了了。
蒙骗了圣上,这罪责可不轻。
“要有大事发生咯……”
严公公默默在心里感叹。
“我先走一步,有事你就让那些下人帮忙就是……”严公公拔腿就走,他得先向曹公公汇报一些情况了。
就说办事不利,让西河卖地的那人跑了出去,遭了一些冤屈的事情。先把这罪名领下来,等之后再出了更大的事就罚不到他头上去了。
因为一件事情领了两分罪罚的事,这女帝还没做出来过。但这也不好说。不过他得先这么做了,把“诚意悔过”的样子摆出来再说。
你说说,女帝为了拓宽自己的消息渠道,设立了这个“朝圣日”。点名要见那些个乡野的野人,完事还不让自己这些个奴才把人先护卫监管起来。出了事,这不是无妄之灾吗?
赵厢一边。
说李婉淑、赵厢姐妹连同着苏妲己的弟弟苏应台,三妖打算再进这怡春院。定好了计策,这第二天转眼就到了。特意挑了一个没什么人的中午时分,由着苏应台这么一个假道士领进怡春院的大门。
这俩人看着就像个涉世未深的良家妇人,略带生涩地跟在苏应台的身后。
苏应台看着木木的,有种道士进青楼,门口有屏障,这地方是什么禁地,一副只能以后再来探索的意味。
当然,这都是计划的需要。其实他家就是开青楼的,进青楼就跟回家一样。但这里不是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