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愁也不是想盯。
但凡裴禹呈往泳池里面多走两步,他都看不到。
偏偏裴禹呈一直待在泳池边儿游。
也就是他这个窗户能见到的最好视角。
可能这就是一级运动员,明明这个泳池明明没有泳道,他也要自己规划一道笔直的泳道。
“谈生意?”
裴禹呈身姿矫健地自由泳,像飞鱼一样从他左边的余光游到右边的余光,他着实没看出商业交易的欲望,只看出想去奥运会的阵仗。
“嗯,算是骋世的产业空白吧,裴禹呈一直有意向,昨天看了看今天就改了项目提案打算和人谈。猝不及防啊。”
“博|彩业吗。”
朱彧一愣,正色:“他给你说了?”
并没有。只是段愁大概知道骋世如今还要哪些领域尚未涉足,又想到裴禹呈昨晚是去了赌场,而他特意邀请的那个张少,刚听人讲话有点澳城口音。
随便一猜而已。
但裴禹呈的朋友有资格猜,他是乙方猜什么猜,自知言失:“没有,我是在PA培训的时候知道那张少是澳城人,瞎说的。”
“你好像挺聪明啊。”
“没有,小朱总过奖。”
朱彧脸色却严肃了:“你和你那王总,是怎么认识的?”
段愁说是在一个大学创业项目认识的。
“你是学生,所以是急需用钱?”
段愁说对。
察觉到朱彧有点儿摸他底的意思。
但并不是怀疑他林秋身份的真实性,只是想搞清楚签合同的目的。
几问几答下来,身为小学和初中同学的朱彧,还是没认出戴着面具的他。
很正常,段愁觉得就算是他本人,都不能依照七年前来认出现在的自己。
那已经是两个人了。
如朱彧所说,裴禹呈与那些老板游了几轮后,就纷纷披着毛巾在旁边的沙滩椅上晒太阳,交谈言笑。
到了饭点,其他人准备离开,裴禹呈似乎意犹未尽,又下水了。
朱彧对段愁说:“没人了,你去找他吧,近距离看他装逼。”
段愁就和朱彧道别。
他拿了一块新的长浴巾,走到泳池。
时间很精准,伴随着哗啦啦的声音,裴禹呈竟也恰巧刚从池水里爬起来,取下泳镜。
像是电影登场的慢镜头,水往下坠,他的身影在段愁视线里越来越满。
只穿着一条快到膝盖的黑色竞速泳裤,肩膀很宽,胸肌起伏着,水珠荡过腹肌和人鱼线,以V形收紧地轨迹滑至隐秘。
他去踩拖鞋,身体往后转了下,段愁看到他胯骨上的腹外斜肌也浮出一道阴影,跨过窄窄的侧腰。
——他身材确实太好。
有一些线条,高中是没有的。
段愁这么想着,看向裴禹呈的脸。
裴禹呈摘下泳帽,拢着很湿的头发:“什么事。”
段愁不太明白裴禹呈为什么老是在他过来的时候莫名其妙问一嘴。
像昨夜的“来干什么”,这会儿的“什么事”。
他没有什么事,而裴禹呈似乎想听到什么事。
他就说:“谢谢裴总让我在别墅休息,还有吃甜品。”
顿了顿,
“我没有在你面前虚情假意,我谢谢或者抱歉都是真心的。”
“Ok,”裴禹呈接受了,“所以你到底想真心说什么。”
没什么再说的了啊。段愁眨了眨眼。
快到正午的泳池,光格网般铺在水面上悠悠地晃,荡在他眼底。
强调真心,还这副模样,果然是欲言又止。裴禹呈决定网开一面:
“你实话实说,这次我不算你打感情牌。”
那一刻,段愁甚至怀疑裴禹呈是猜出了他心里所想——身材比高中更好,多了些更性感的线条。
但这话好兄弟还能夸,乙方去夸绝对会被裴禹呈骂。
他斟酌了下措辞:“没什么特别想说的,就觉得裴总您真的成熟了。”
“成熟?”裴禹呈重复这个词。
“嗯,各方面都成熟了。”
去赌场并不单纯是为了玩,一个上午都在推进提案,上个岛就雷厉风行去和别人谈。举止神态的高贵,被簇拥时的气场,戴着眼镜的办公,当然,还要身材容貌。重逢16个小时以来,段愁一直处于震荡,无非就是他甲方陌生的成熟模样。
他不禁笑了,“就彻底长大的感觉,裴总。”
这话很像老土长辈。
但着实是他心中所想。
只是配合“总”的称呼,听起来有种难言的怪。段愁说完便感觉有些别扭,裴禹呈表情更是僵了下。
彻底长大。
各方面。
他怔怔地低头,看向自己沾着水的胸膛。腹部。
又往下。
三秒后,他骤然夺过段愁手中的长毛巾,风驰电掣往自己腰上围,嗓音粗了:
“这就你培训话术?真够低端的。”
段愁:?
裴禹呈怒气冲冲的,无视他往前走,和游泳的敏捷相比,步伐都有点僵硬。
他小时候就因常泡户外游泳池肤色偏黑,如今白是白了,段愁瞧见他耳朵仍被晒得通红。
这一点倒没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