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
“秋池,该走了”段戏生温和的声音响起,扣门提醒后便退开了些许。
车内钟未期呼出口浊气,眼神晦暗看了眼肆意挑逗的楚秋池,强忍邪火拿起一旁的冷水灌进去。
“等我回去”
楚秋池将掀起的衣摆放好,没再到处点火,手伸到脑后将发簪取下,如瀑的墨发瞬间不再规整,倒有种别样的美感。
刚才两人闹了一通,楚秋池的头发早就乱掉。
他把发簪咬在嘴上,红与白相撞更为勾人,凌乱的长发被那双肤色白皙带着薄茧的手束好,钟未期不自觉的抬手,拿下发簪插到头发间。
呼吸交缠,楚秋池垂下眼向前倾身贴了下钟未期的鼻尖。
“真乖”
*
段戏生正在帮宋青壁整理打结的头发,确定理顺之后开口想问段戏生拿发带没,面前却突然出现一只带着香味的手。
是范如晔。
今日祭祀,范如晔用花水净过手,所以会有细微的香气,他的手中勾着一根黑色银边发带,看见段戏生没反应又往前递了递。
两个人都没说话,最后是段戏生将发带抽走给宋青壁束好头发,取发带的过程中刻意避开了碰到范如晔手心的可能。
楚秋池被钟未期扶下马车,正巧看见左侧三人,那里的气氛十分的不对劲。
就连向来神经大条,间歇性没脑子的宋青壁都感觉到了。
“真不坐马车回去吗,你伤还没好”钟未期没在意周围的人,而是把人拢紧了点。
眉头始终蹙起,在看见马匹后尤甚。
本来楚秋池的膝盖就没好全,骑马颠簸肯定会痛。
钟未期越想越不得劲,恨不得自己骑马,让楚秋池好生在车里坐好回府。
收回看段戏生他们三人的视线,楚秋池拍了拍放在自己腰间的手安抚“刚刚上了药已经不疼了,我心中有数,三日内肯定能好”
话毕,楚秋池感觉到肩膀被压住,没忍住轻勾唇角,由着钟未期把脑袋压在自己肩上。
在段戏生整理好情绪走过来后,楚秋池的指腹在钟未期手背摩挲,示意他放开。
“小麦芽糖,我在家等你”
这时候钟未期也没纠结楚秋池叫自己的黑称,而是埋头在楚秋池的颈侧深吸口气才满足的把人放开。
他从恢复记忆后,就变得比以前还粘人。
楚秋池早就察觉出这点,也没想着约束,儿时总是呵斥钟未期别总跟着自己跑,现在却很享受这种依赖。
纵身上马后,楚秋池回头冲着钟未期笑笑,便扬鞭跟段戏生离开。
马鞭划破长空,策马于都城。
回去路上,楚秋池不可避免听到百姓议论钟未期有心悦之人的言论。
达官显贵,平民百姓之间总有条看不见的鸿沟,但在有些方面却如出一辙。
流言传播的速度比楚秋池估算的快上许多,察觉到段戏生放慢速度后也不急。
他知道这定不是曲绯烟故意将钟未期的私隐传出,毕竟这位小姐为人坦荡,没什么心眼。
估计是有好事者发现曲小姐不再跟闺中密友谈论钟未期后主动去询问,所以才传了出来。
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一路上十人中至少有八人都在说这件事,不少人都在猜钟未期的心上人是谁。
段戏生没忍住悄声对楚秋池闲聊“钟小将军这招可真是一劳永逸”
目前来看,这流言一出,多数女子都不会再放心思在钟未期身上。
自从钟未期眉眼长开后,示好的小姐数不胜数,这种情况在他第一次上过战场得胜归来后愈演愈烈,受欢迎程度顷刻间跟楚秋池齐平。
段戏生从前还在戏院时,甚至在一本《燕都世家公子谱》上看见这俩人并称为裕朝双绝。
也得亏楚秋池出了名的不好接触和城府极深,要不然,恐怕来缠着楚秋池的管家小姐只会多不会少。
“戏生”在看见段戏生疑惑的目光后,楚秋池偏头望向街道旁的铺子“去趟长生阁吧”
长生阁是民间最大的医馆,里面的大夫医术跟御医比也不一定有多逊色。
段戏生没多问,以为是楚秋池膝盖又开始痛,爽快的点头下马跟着人走进去。
裕朝百姓多,哪怕没什么天灾,医馆的人看起来都不会少,进去后,楚秋池走到药铺前,被人引着进了后院。
院子中央的摇椅躺着一个年纪不大的青年,听见声音后那双好看的丹凤眼抬起认出了来人。
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摇椅扶手上随意敲着,说话时的语气比楚秋池还要冷上几分“谁看病”
段戏生下意识的观察起摇椅上的青年,发现这人的右侧耳骨上有个极小的洞,像是什么动物的犬齿扎破的。
“他,体内有余毒”楚秋池偏头微抬下巴看着段戏生“估计是类似于制神散这种牵制性的药物”
这是楚秋池在跟段戏生的接触下发现的,段戏生受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但身体却迟迟不见好。
他问过范如晔,范如晔说曾经时常看见段戏生吃药丸,每次问也只说是保护嗓子的东西。
但现在看来,估计是缓解毒药疼痛的药丸。
青年没说话,而是站起身走过去把段戏生的手拉起来放好,又移到手腕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