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与朗弗罗小姐共舞的部分,变得非常慢。
“夏普小姐现在居住的房间,在我心中,是诺斯菲尔德最好的房间,虽然窗户开向庄园的后方,但那几扇窗户特别宽敞,将庄园后面的湖泊和树林一览无余。”
回想着刚刚与瑞蓓卡的舞,他觉得她很具备舞蹈天赋。
等离开诺斯菲尔德,又找不到其他工作,她还可以去跳舞剧。
凭借她的本领,随便傍上一个人,当他的情妇,远比现在借着祖先的虚名,拼命往名利场挤,要简单,也更适合她那种卑贱的人。
“我以前就住在那里,对那里了如指掌,虽然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但我对于它依旧记忆深刻。说实在,以前利安德尔少校住在里面,再合适不过,现在她住进去,真是叫人难以忍受。”
“听说利安德尔少校马上要回来,夏普小姐是不是该物归原主,将卧室还给他?”
面对朗弗罗小姐的喋喋不休,阿尔文很头疼,早知道他还不如一开始答应下特纳将军,与瑞蓓卡跳舞。
这种想法刚一冒出来,立刻被他按下去。
“我想你大概想物归原主得更彻底些,直接把房间归还给最初的主人。”
朗弗罗小姐沉默半天,才说道:“那当然。”
终于他又握住了瑞蓓卡的手。
她微微有些出汗,苍白的脸颊,暂时没有变红,却因为汗水折射的烛光,色彩变得很柔和,富有光泽。
那充满愉快的流动着的绿色,更是不得了。
他不想被她的眼睛诱惑,但两人几乎像是环抱着彼此——瑞蓓卡故意靠近他,已经超出正常舞蹈的范围。
两人离得那么近,他又不是对她全无好感,怎么能抵抗住诱惑呢?
再次换回舞伴时,阿尔文已经决定,同意让母亲为她写封推荐信。
对于自己可耻的退让,他一点也不以为意。
瑞蓓卡站在他胸前时,只到他的肩膀那么高,是那么瘦那么小,尽管行事作风和人品不佳,但她看上去那么可怜,他不该把事情做得太绝,只是辞退她就好。
这一支舞,因为有朗弗罗小姐的存在,变得格外慢。
他不得不痛苦得熬很久,才能重新揽她入怀。
不知道为什么,瑞蓓卡跟兰斯上校跳舞时,总是妙语连珠,咯咯笑个不停,轮到他们两个跳时,她却不说话了。
她只是费力地仰起头,脖子像是被人掐住,往上卡着她的脑袋一样,即使是感到痛苦,感到窒息,她也要抬头看着他,像是中了魔咒,带着笑意,如痴如醉,渴望地看着他。
阿尔文没有任何聊天的想法。他放任自己贪婪地注视着她,反正他马上会辞退她,这造不成什么危险,他的感情也是。
他拼命地控制住想握住白皙的脖子,吻上她仰起的脸的冲动。
那角度一定合适,他们能吻到天荒地老。
两人默默地跳完半支舞。
瑞蓓卡依依不舍地看了他一眼,重新揽着兰斯上校离开。
当看到她笑盈盈地回到其他人的身边,表情没有半点不适,熟练应付起各形各色的人,一股巨大的愤怒突然笼罩他。
她骗了他。
她骗了他!
他竟然那么容易上她的当,轻易允许自己的情绪,任由她调动!
甚至对自己要辞退她的决定,感到有些抱歉,甚至对她的出身产生一些惋惜——如果她是个富家女或权贵的女儿,只要对他有一点点儿哪怕是微不足道的用处,他大概都能说服自己,去追求她。
然而现在,他发现一切都是假的。
她对他全无用处,他倒是能助她平步登天,所以她才肯装模作样,仿佛她多么痴迷他似的!
一个如果有必要的话能爱上所有男人的人,他绝不会怜惜她。
舞会结束的当晚,阿尔文写了封信,命令他的贴身男佣伦恩结束休假,立刻回来,并且要求他到平克顿女校,调查有关瑞蓓卡的一切,最好由平克顿小姐出具一封信。
写完信,他瞥瞥床边的一个箱子。
自从那天从什么顿回来,那个箱子始终未打开,他不让佣人们收拾,如果让他们看到里面有条裙子,还不知道怎么往外说。
只有伦恩来处理,他才能放心。
处理掉裙子,处理掉她,顺便将这份不光彩的感情,也一起处理掉。
他无法解决面对她时的感情,难道还解决不了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