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人们知道我的母亲是个歌剧女郎,名声受损的不止我一个人,平克顿女校曾有个出身低劣的教师,这样的事情一旦宣扬出去,对贵校并没有什么好处。我在贵校任职三年,三年里所有曾受我教育的学生,他们的家长知道这件事,一定气冲冲出现在校长办公室里,脱下手套,砸到您的脸上②……”
处理完这件事,她心里只剩下激动。
马车声音从六点开始络绎不绝,罗姆塞是个大镇,够格参加舞会的人家,足足有五十多户,规模一点儿也不输给伦敦的舞会!
她穿上爱米莉亚赠给她的粉绸晚装,任由女佣摆弄她的头发,心里盘算着需要结交的人的数量。
临出门时,她小心翼翼地戴上温彻斯特侯爵夫人赠给她的胸针,这枚胸针与她的服装并不怎么搭,但她很需要它的帮助。
已经是昨日黄花的蒙默朗西家族和昂特勒夏伯爵,带给她的助力,怎么比得上正得势的温彻斯特侯爵?虽然她与侯爵夫人交情不深,但只要适当进行一些语言的修饰……
女佣推开门,她一走出去,对面的门也跟着打开,阿尔文走出来。
不同于之前的旅行风衣和昨天的狩猎装,精良的蓝色礼服和礼帽,搭配上单片眼镜,更切合他藏在文质彬彬下的冷傲气质。
阿尔文瞥瞥她,不情不愿地摘下帽子,向她行礼,伸出胳膊。
瑞蓓卡面带笑容地回礼,像是完全忘记之前的恩怨和他的报复,很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
“阿尔文先生,你怎么没下楼迎接客人?”
“我母亲收到一封信,我的小舅舅西蒙,要回来休假,她倒在我的怀里激动得差点哭晕过去,把我的礼服弄得全是眼泪,我不得不上楼换衣服。”阿尔文的神色有些不好。
“听说利安德尔少校已经出国七年,布克德太太如此激动,是人之常情,客人们不会计较的。”
瑞蓓卡以为阿尔文是因为布克德太太的失态不高兴。
对于利安德尔少校本人,她一点儿也不感兴趣。
人们都说那些驻扎在海外的军人,风吹日晒之下,老得特别厉害,在她眼中,利安德尔少校,大概是个与特纳将军差不多的人,军衔还不如将军高,完全不值得入她的眼。
舞会的第一支舞,她是与特纳将军一起跳的,第二支舞的舞伴是朗弗罗先生,后面几支舞也都有舞伴,唯独少了一个人。
直到中场休息,阿尔文一直在跟别人跳舞,完全没关注她这边的情况,连一个眼神都没有。
注意到她一直关注阿尔文,朗弗罗先生有意无意地,不断提起阿尔文在大学时的情况,把他夸得像是百年难遇的天才。
阿尔文比朗弗罗先生小四岁,两人却同时毕业。
二十岁修习完法律,进入伦敦最著名的律师事务所,确实算是天才。
朗弗罗先生的意思,瑞蓓卡很明白,他无非是想让她爱上阿尔文,放弃特纳将军,为朗弗罗夫人减少一个对手。
她虽然暂时没有嫁给特纳将军的念头,但不会主动放弃任何人。
不过朗弗罗先生此举,也不是全无意义,她借着这个机会,打听到不少阿尔文的事情,知道他喜欢古典文学,还曾在报纸上发表过长诗,在学校里很受欢迎,朋友众多……
但这些都不是她最感兴趣的,她最感兴趣的是布克德家族,究竟有多少财产。
她打听出朗弗罗先生作为教区长的薪水为四百镑,按照什一税③的标准计算,诺斯菲尔德每年的收入大概是四千镑。
阿尔文和布克德太太各有一辆四轮马车,庄园里还有一辆敞篷四轮马车,以及一辆双轮轻便马车,每年光养这些马车的花费,都不止两千镑。
再加上阿尔文在伦敦的花销,布克德太太请客的花费,四千镑似乎远远不够。
看样子,布克德家应该还有其他产业。
“夏普小姐,阿尔文先生回来之后,你们两个还没跳过舞对吗?”特纳将军始终注意着她,见她对阿尔文如此在意,朗弗罗先生又不停地称赞阿尔文,他选择釜底抽薪,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阿尔文大概率看不上她这样没嫁妆的小姐,他要让她明白这一点,让她死心。
“特纳将军,您这样问,难道是想将我引荐给他?”
瑞蓓卡刚说完,特纳将军朝她伸出手,她欣喜地挽住他的胳膊,一同往阿尔文的方向走去。
“阿尔文先生,不知道你的下一支舞有没有选定舞伴?”特纳将军一边说,一边看看瑞蓓卡,意思非常明显。
阿尔文脸上带着微笑看着将军:“我已经邀请朗弗罗小姐。”
不远处的朗弗罗小姐听到这话,漂亮的脸蛋儿,一瞬间有些错愕,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
她走上来挽住阿尔文的胳膊:“下一支舞马上就要开始,我们赶紧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