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不相信我,你去看看就知道了,柜子里比我的脸还要干净,简直像是耗子军团过境,什么都没有!”蓝衣服抱怨道。
“衣柜里也什么都没有?”黑衣服问。
一瞬间,瑞蓓卡的心脏似乎被一双无形的手给攥住,她感到有些呼吸不畅,她觉得自己犯了个错误。
“说了没有就是没有,你别不信。”
黑衣服笑一笑,没有继续朝卧室走,他转身去检查夏普先生留下的绘画材料:“我来时,委托人特意叮嘱我,夏普先生是个画家,其他值钱的东西不一定有,但是一些名贵颜料,他应当有。”
“木乃伊棕、海螺紫、中国朱砂……为什么我来的这么巧,这些价比黄金的颜料竟恰好全用完了?甚至你的衣柜里连件换洗的旧衣服都没有,小姐,你最好实话实说,这些东西都去哪了?是不是被你藏起来了?”
瑞蓓卡不回答。
长期与醉醺醺父亲相处练就的直觉告诉她,如果她继续做出否定回答,很可能激怒对方。
而理智又告诉她,如果继续默不作声,她很大可能还是要挨揍。
明拉多先生怎么还不来?
她之前让房东太太的儿子请明拉多帮忙,就是为了防止这种可能,可是为什么明拉多还没来呢?
今天早上,她不是写信同意了他的求婚吗?作为未婚夫,难道他不该来帮忙吗?
知道意大利男人不靠谱,她应该去请普莱兹帮忙,即使她拒绝过他,他也一定愿意在执达吏面前维护她。
“夏普小姐,或许你确实很聪明,但有一点很不好,你知道自己聪明,所以把大家都看成了任你摆布的傻子!你该知道事情做得太绝,对谁都没有好处!”
臭烘烘的口水喷到了她的脸上,雷鸣般地怒吼,轰得她脑子嗡嗡地。
不就是挨打吗?她又不是没挨过?赶紧打吧,打完赶紧走,她绝不会吐露有关牛皮箱子任何消息。
瑞蓓卡闭上眼睛,准备接受命运的安排。
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喧闹,似乎是有马车停在了门前,紧接着便是上楼的脚步声。
“请问,夏普先生和夏普小姐住在这儿吗?”一个女管家模样打扮的人敲敲大敞的门。
“你是谁?”
“我是平克顿女校的□□,今天早上夏普先生给平克顿小姐写了封信……”
平克顿小姐有收养她的意愿。
瑞蓓卡做梦也想不到,她那个不靠谱的父亲,总是突发疾病式爆发父爱的父亲,竟然靠谱了一次!
今早,夏普先生短暂的回光返照了一会儿。
得知瑞蓓卡与明拉多先生订婚,他非常不赞成,他知道明拉多为什么向瑞蓓卡求婚。
明拉多看似前途光明,比索霍区大多数年轻画家的情况强,可皇家艺术学院也不是好混的。
他要在那儿求学,就必须搬到更体面的社区生活,否则人们绝不会接纳他,一个侯爵夫人是不会请生活在索霍区的画家为她作画的。
他没有钱。
想要改善经济状况,首选是娶一个有钱的妻子,次选是娶一个精明的妻子。
明拉多没本事娶到有钱妻子,而次选中的最优选择,就在他身边。
瑞蓓卡有着不花一个法寻②也能维持家庭生活的能力,他娶她,是要她帮他用极少的钱,维系体面的生活,要她到处说好话,为他赊账……
夏普先生想劝阻瑞蓓卡,却发现自己没有立场指责明拉多,因为瑞蓓卡在家里时,也是承担着这样的角色。
垂死之际,他萌生出一点儿良心,问瑞蓓卡要来了笔,给过去任教的女校校长写了封言辞恳切的托孤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