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林嘉月早早就歇息了。
翌日天还没亮,她就被叫起来梳洗、绞面、上妆。
接着就是拜别双亲,被送上花轿。
活了两辈子。
林嘉月是第一次嫁人,有几分憧憬,有几分好奇,但更多的却是忐忑。
从前她十分羡慕姨母,有钱有闲有孩子。
她很快也要过上这等生活,但这条路,想想能知道并不好走……
很快,花轿就稳稳落了下来。
林嘉月牵着红绸的一头,稳稳当当步入正厅。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林嘉月刚行完礼,就听到尖厉的声音传来:“圣旨到!”
众人齐齐前去接旨。
就连盖着喜帕的林嘉月都在镇远侯府丫鬟的搀扶下跪了下来,她只听见太监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因蒙古来犯,特诏镇远侯府世子宋曕即刻前往西北,钦此!”
有道是圣旨内容越短,则说明情况越是凶险。
别说在场众人一惊,就连宋曕都微微皱眉。
众人想的是他大婚之日,这洞房没入就算了,他却是连新娘子的面都没见着就走了,这新娘子着实可怜。
但宋曕想的却是西北的战事。
西北时常遭匈奴来犯,如今圣旨来的突然,只怕西北的境况定十分凶险。
他眉目修长疏朗,英气勃勃,一身喜服衬的他面上带着几分温润,身上既带着世家子的矜贵,又有少年郎的意气风发,也难怪即便他是丧妻再娶,京中那些世家贵女也是趋之若鹜。
宋曕稳稳接旨:“臣接旨。”
“臣定不复皇上所望,凯旋而归!”
林嘉月下意识点点头。
很好。
她这短命夫君将一去不复返,她快乐的寡妇生涯即将开始。
她想了想,也知大家此时用何等眼神看着自己,正色开口:“夫君,你安心去吧!”
“你虽是我的夫君,却更是大魏子民,大魏有难,你焉能袖手旁观?”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婆母等人,安心在家等你回来的!”
宋曕微微一愣。
他下意识看了林嘉月一眼。
他上前,握住林嘉月的手道:“莫要担心,安心等我回来。”
喜帕中的林嘉月嘴角含笑,点了点头。
接下来,她就在众人可怜的眼神中与宋曕匆匆对拜,独自被送去洞房。
她一进洞房就将喜帕揭开。
屋子很是宽敞整洁,除去挂着的红绸,燃着的红烛,看不出多少喜气。
但屋子里很是考究。
床上挂的是翠蓝弹珠七宝帐,床对面的炕桌黄花梨木十字连方矮桌,炕边摆着一架玉刻松柏梅兰纹屏风……除此之外,并无太多摆置,半点不见屋内有女子的气息。
很快有丫鬟进来伺候她卸妆梳洗。
为首的丫鬟道:“奴婢名叫丹朱,方才奴婢已差人带着您带过来的八个丫鬟婆子下去歇着了,奴婢就在外头候着,您若要什么,只管吩咐奴婢一声。”
林嘉月含笑点头。
她天不亮就起来了,如今困得很,一躺在床上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但这一觉她睡得并不踏实。
隐隐约约能听见外头落雪的声音,也知道自己并非在林家,而是嫁到了镇远侯府。
迷迷糊糊间,她更是闻到这张紫檀拔步床上有种淡淡的香气,就好像站在雪中松木林间的味道,很好闻。
***
翌日一早。
林嘉月先是拜见了婆母镇远侯夫人孟氏,又去拜见了宋家长房与宋家三房的长辈。
所有人都对她和和气气,镇远侯夫人更是握着她的手道:“……好事多磨,世子是个有福气的,定会平安归来的。”
林嘉月含笑称是。
她早就听人说起这位镇远侯夫人,这人出身微寒,当年曾救过镇远侯的命,两人因此生情,镇远侯将镇远侯夫人先纳为姨娘,等宋曕生母去世后,将镇远侯夫人抬为正妻。
当年此消息一出,镇远侯府上下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