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姑爷来啦?他人呢?”养母何氏听说消息忙从厨房里出来,拿抹布擦着手上的污渍激动道。
“在前头铺子里等着呢。”掌柜的道。
邬岷岩急道:“姑爷是咱们家贵客,怎么能让人在铺子里等,赶紧请进来……”
“算了算了,我自己去。”
他亲自到前边接人,一进铺子,就见地上大箱小箱的,这都快赶上当初下聘时候的东西了。
邬岷岩看见这些,他心放肚子里了,应该不是他想的那些个坏事。若是悔婚,要账,怎么可能还给他送礼呢?
难不成,梅儿和姑父相处的还不错?
想到这儿,他忙迎上去,上下打量,“你就是宗宝吧?果然是一表人才。”
若是以前,左宗宝被夸了甭管别人是何语气,他都自以为是,但是今天,他反而有些不自在。勉强挤出个笑来,“岳父大人过奖了。”
这时,顺子在旁边朝他暗使眼色,他这才想起,后退一步,一躬到地给邬岷岩作揖,“小婿因家中琐事,一直未得机会前来拜见岳父大人,还望岳父大人莫要见怪。”
邬岷岩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双手搀扶,“贤婿不必多礼。”
左宗宝随手往地上大大小小的箱子上扫过,“这些是小婿的心意,还请岳父大人不要嫌弃。”
只看这些箱子,都是上好的红木,楠木,就知里边的东西也差不了,一时把他搞的有点糊涂了。
“贤婿太客气了。”邬岷岩眉开眼笑。
这时候,藏在门后的何氏,还有大儿媳赵氏看着铺子里的箱子,瞪着惊喜的眼睛,小声嘀咕,“娘,这个姑爷也满懂礼的嘛,不像传闻中那样。”
“是呀,梅儿还真是个有福气的丫头呢。”
何氏说着走入店铺,赵氏随后跟着。二人进来,给左宗宝一顿打量,看得他倒有点不自在了。
“想必这位该是岳母了吧?”左宗宝看着何氏问。
何氏笑眯眯的点头。
“小婿见过岳母。”
左宗宝再施一礼,随后看向旁边赵氏,见她三十几岁的年纪,比自家娘子年长不少,不敢乱认,问道:“这位是?”
“这是你嫂嫂。”邬岷岩道。
“宗宝见过嫂嫂。”左宗宝施礼。
赵氏笑着屈了屈膝,也不知该说什么。
邬岷岩道:“一家人,就别在这铺子里客气啦,走,咱们到后边儿说话去。”
左宗宝被让进内宅,入花厅,又是一顿寒暄过后,张氏带着儿媳去了厨房准备晚饭。
片刻沉默后,邬岷岩道:“呃,对了,梅儿呢?她怎么没与你一道回来呀?”
左宗宝一听,脸上挂不住了,当时急了,“娘子她没有回来吗?”
邬岷岩愣了,“没有啊,她不是在梅陵吗?”
左宗宝急得站起在厅中踱步,心中担心,不知邬玺玥究竟去了何处。
邬岷岩见状不觉担心,“到底出什么事啦?”
左宗宝眼眶泛红,“就前几日,祖母托病逼着我让我纳妾,我怕祖母生病时着急,就假意答应了,本想着日后待祖母病愈,再拒绝,可谁知这事儿让娘子她知道了,就一声不响的走了。我还以为她回了娘家,谁知她竟没有。现下她孤身在外,也不知去了何处?”
邬岷岩闻言直摇头,心说这个傻女儿,有如此佳婿怎的还瞎跑呢?
“这丫头,真不让人省心啊。”
正这时,前边掌柜又跑了进来,“东家,五姑娘回来了。”
掌柜所说的五姑娘正是邬玺梅。
邬岷岩一听,忙拉了左宗宝的腕子,“这下不必担心了,人回来了。”
左宗宝正不知何事,邬玺梅迈着小碎步走入厅中,见邬岷岩时娇滴滴唤一声,“爹!”
“娘子……”
再见这副熟悉的面孔,左宗宝眼泪差点儿掉下来,可刚迎上前,就见面前的这个娘子,目光温柔,笑起来千娇百媚,举手投足间更显端庄,怎么看怎么不像他原来那个娘子。
他刚伸手过去要拉她,手又缩了回来了。
邬岷岩再见女儿,顾不得寒暄,看了眼旁边的左宗宝,解劝道:“女儿啊,你瞧瞧,你前脚走,宗宝就追着你来了,有如此夫婿,你怎的还能这般任性呢?男人嘛,三妻四妾也不是什么大事。再说,纵是你不愿意,那也得与宗宝商议着来,断不该一声不响的离家出走啊。”
“爹爹说的是,女儿也觉得如此佳婿甚是难得。”
说着,邬玺梅回头朝左宗宝莞尔一笑,笑得他心里更毛了,看她好像看到了鬼,不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邬玺梅解释道:“女儿这次离开梅陵,不过是思念爹娘,回来看看爹娘便回去了。”
“这就对了嘛。”邬岷岩转头看向左宗宝,“宗宝,一场误会罢了。这下你可以放心啦。”
“嗯,是。”左宗宝嘴角抽出个笑,但看着如今陌生的娘子,心里更加不安。默默注视邬玺梅腹诽:莫不是娘子老是大半夜出门儿,被鬼上身了吧?
这时候,何氏,赵氏还有个帮忙的小丫头端着饭菜进来,一见邬玺梅惊喜道:“呀!梅儿?你也回来啦?”
见到许久不见的母亲,邬玺梅激动上前与她相拥,含泪道:“娘,嫂嫂,梅儿想你们了。”
母女抱头哭泣,诉说分别之情。
左宗宝在旁边越看越觉得奇怪,他们是娘子的父母,难道看不出他们的女儿与平时不同吗?
吃饭时,左宗宝一直心不在焉,邬玺梅给他夹菜,他更是惊悚的看过去,这在之前是从未有过的待遇。他看看碗里的菜,根本不敢吃。就怕吃进嘴里,这菜就蜘蛛蝎子了。
邬玺梅也没太在意他,忙着与家人说话,“对了,大哥和洛儿呢?怎的不见他们呢?”
提到大哥和侄儿,一家人相互看了眼,面现愁闷之色。
邬玺梅察言观色,“怎么啦,出什么事了吗?”
赵氏叹道:“洛儿去了他二叔家小住,你大哥他去了福善县了。”
“福善县?是去看望娟儿了吗?”
赵氏有一女一儿,女儿小字娟儿,比邬玺梅仅小一岁,前两年嫁到了福善县。
提到这地方,何氏和赵氏不觉低头叹气,眼底竟泛了泪光。
邬岷岩道:“唉,说起来,娟儿真是个命苦的孩子,所托非人,嫁了那么个畜生。”
“究竟怎么了?”邬玺梅急道。
何氏只顾着抹眼泪,根本说不出话来。
赵氏哽咽道:“数月前,我们得知娟儿有了身孕,我与你大哥就前去看望。那时就发现,娟儿身上好些的淤青。我们私下里问她怎么回事?逼问再三,她才与我们说起,是她那男人经常打她。我与你哥便与那家人说了,若是再有一次动手,便与他们家合离。她那男人当时也答应了,还再三保证不会再动手。我与你哥想着,娟儿已然怀孕,或许生个孩子他们夫妻日子能好些,谁知道前几日就从福善县传来消息,说是她又被那畜生打了,致使胎死腹中。而他们家竟然还对外隐瞒,连大夫都不给找,就打算活生生熬死娟儿。若不是他们家一个家丁看不下去,前日托人捎了信儿来,我们现在都还不知道呢。”
说到这儿,她已泣不成声。
邬玺梅是个性子很好的人,听了这事也气得浑身燥热。“如何会有这样歹毒的人家?”
何氏叹道:“你哥知道了这事儿,当天连夜就去了,不管怎样,先把人接回来再说吧。”
邬岷岩道:“当初,我根本就不同意这桩婚事,福善县那地方出了名儿的民风不正,常有男子暴打家中妻女事情传出。更让人恼恨的是,那地方的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每每遇此种事,他们皆如跳梁小丑,围观狂欢,还以此为男人气概。真是不可理喻的野蛮人。”
“只怪娟儿她自己,当初鬼迷了心窍,非要嫁给他。不然也不会有今日之祸……”赵氏抽泣,一家人又陷入了悲痛中。
左宗宝这顿饭吃的心里七上八下,一边感觉自己身边的娘子好像鬼上身,另一边又为侄女娟儿感到愤怒,饭菜吃的有一口没一口,也不敢随便插嘴。
好不容易吃完这顿饭,天色已晚,邬家安排了房间给二人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