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还跟着紧跑的顺子。
小徒弟进了院子,一见邬玺玥,就冲到窗下,哭道:“邬娘子,我师父被琼楼的人抓走了!”
……
* * *
深夜,邬玺玥蒙面潜入琼楼,寻找神医的下落。
她白天已经来过一趟,但琼楼内院竟有官兵把守,她根本进不去,更不用说找人了。所以只能安耐一日,到晚上再来。
晚上,这里仍有重兵把守,官兵私用,这本来应该隐姓埋名在此偷生的人,竟能调用官兵。
这样的朝廷,真是已经烂到根了。
虽然有兵把守,但是,有夜幕的掩盖,她穿着夜行衣,潜入其中倒并不难。她跳上院中最高的屋顶四下环顾,发现后院柴房处,巡哨的人最多。
神医应该就在那里。
她在屋顶之间几个翻飞,最后落在柴房屋顶。
未免对方设置陷阱,邬玺玥加着小心,为确定神医真的在里边,她先打开屋瓦向内看,屋内的一幕不觉令她气血上涌。
只见柴房正中,行刑架上绑着人,正是已经年迈的神医。而神医此时浑身是血,连花白的须发也被鲜血染红,他双眼被刺瞎,双手双脚畸形的扭曲着,已经被人生生折断。
他旁边一个肥硕的男人,手里握着烧红的烙铁,似是用刑用累了,正坐在椅子上休息。而刑房四角也各站一人把守。
邬玺玥咬牙忍住冲动,再探柴房外,一队巡哨的刚刚路过,但是门口还有两个看守,站那一动不动。
此种情况下,但凡有一人出声,就会惊动整个琼楼的官兵。
她闭上眼静下心来,策划自己的行动计划。
片刻后,她再睁眼,观察那队巡哨的官兵,他们行动的最大距离,不过是围着柴房院门走一圈,每次路过院门的时间不过三四分钟。
此时,巡哨兵刚到院门正对面,有院墙之隔,不会轻易听见响动。邬玺玥抓住时机垫脚踏着屋瓦到柴房门正上方,随即一个翻身跳下,那两个看门的只觉眼前光线暗了下,还没反应过来咽喉已被扼制,伴随清脆的一声响,二人胫骨被折断,当场咽气。
两守兵死了,但为不引起巡哨兵的注意,她提起其中一尸体的后脖领子直挂到了门框上,虽然形态有些诡异,但黑灯瞎火的,离远了根本看不出来是被挂着还是站着。这时,听院外脚步声,那队巡哨兵已经接近院门。她扶起另一官兵挡在了自己身前。
刚摆好尸体的姿势,巡哨兵经过了,他们只朝院子里随意扫一眼,便又过去了。邬玺玥将这尸体拖到旁边,迅速脱下他身上衣服,套在自己身上。然后捡了几颗石子,回到门前假扮守兵。
巡哨兵又一次经过时,她听到柴房里有人说话。
“老东西,嘴还挺硬的,你就承认了那药里有白色龙涎香有多难?我们小阁老只要得到左家的财产,还能少得了你的好处?”
“真是想不开的老顽固,害我们大半夜不睡觉还得在这儿伺候你!”
“你可看好了,这东西要是烙在你身上,那可是滋滋冒油啊。”
见神医不说话,男人失了耐心,正要动手时,柴房门被推开了。一般若是有人闯入,那门是咣当乍响,这种慢悠悠的打开,通常是自己人。
当门被推开,一个官兵低头入内。
男人立在原地,以为是上头有什么吩咐,静待他开口。
但是,等她把门静悄悄关上后,转身时几颗石子连同匕首一起飞出。立时,匕首正中胖男人咽喉,他捂着脖子想喊但根本喊不出来。而四角的守卫刚做反应,也被石子击中要害。就是发出几声惨叫,但这里是刑房,有惨叫才是正常的。
邬玺玥上前几步,从胖男人脖子上拔下匕首,回头将那还没死的守卫一刀毙命。
整个过程也就开关门时最慢,余下的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做完这些,她估摸外边巡哨的已经要到门前了,便再次开门出去站岗。
待巡哨兵再次离开,她又回到柴房,将其中一官兵尸体托出去,同样挂于门上伪装,然后走进柴房。
“神医,神医……”
连声呼唤后,老神医有了知觉,他嘴唇动了动,“你是……,邬娘子?”
“是我,我来救你出去。”
老神医摇了摇头,嘴唇开合,像在说些什么。他气息如丝,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
邬玺玥猜出,这老神医八成是要留遗言了,虽是心痛万分,但知他伤重成这样,应该已无力回天。她附耳过去,“神医要说什么?”
“馆驿马棚……内,有……我毕生心血……,万不能……落入……歹人……手……中。”
邬玺玥点头,“神医放心,我定会寻它出来。”
神医缓了口气,“还有,我那徒弟……,还请……邬娘子,多加……照……料。”
邬玺玥眼眶略有湿润,她能体会这种托孤的感受。
“神医放心,只要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他。”
“有劳……邬娘子,给……老朽个……痛快……”神医此刻已没了力气,他最后说出一句,吐出口气就没了反应。
邬玺玥扫过他身上的伤,知道纵是救他出去也只有挨到咽气而已,断无回天之力。她咬了咬牙,伸手掐住他脖胫,闭上双眼,手指稍一用力,神医气绝。
她看着神医的尸体,片刻犹豫后,将屋内灯油洒在他身上。未免神医死后尸体仍被凌辱,她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将之引燃。随后连同其他那几具尸体也一并点燃,只为让这里火势尽可能的大,大到救无可救,无法分辨尸体。
当火光冲出柴房时,门外传来喊声,“走水啦!”
邬玺玥纵身跳上屋顶,在一片混乱中离开了琼楼。
出了琼楼再回头看,琼楼上空一片火光。她在夜幕掩盖下跑至馆驿,到马棚里寻了一遍,最后在放草料的槽底发现了两本册子。
她随手翻了一下,其中一本是关于制毒的方子,另一本是解各种奇毒的方子。
她将两本册子放入怀中,摸黑回了家。
翻墙入院,左宗宝和那小徒弟正焦灼的在院子里来回踱步,见墙头黑影闪现,那小徒弟吓了一跳,以为是歹人,左宗宝忙安抚道:“放心,是我娘子回来了。”
小徒弟再看,还真是。
“娘子,怎么样?神医找着了吗?”左宗宝刚一靠近邬玺玥,就被她身上一股子马粪味儿给熏开了。“娘子,你身上怎么一股子臭味儿啊?”
邬玺玥在马厩里找东西自然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什么马粪,草料,湿草地,连马肚子她都摸了一遍,能不臭吗?
但这时候已经顾不上了,她只瞥了眼左宗宝,便将目光落在小徒弟身上。
小徒弟见她面有悲哀状,心里顿时变得不安。“邬娘子,我师父他是不是……”
邬玺玥没有安慰他,只沉重的点了一下头。小徒弟双腿一软,当即跪在地上痛哭。
“师父,师父啊……”
左宗宝不可置信,小声问道:“娘子,神医他白天才被抓进琼楼,现在怎么就?”
邬玺玥道:“他们对神医严刑拷打,逼迫他承认给你用的方子乃是用了白色龙涎香。神医没就范,撑到我去时,已经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神医自知活不长久,不想再受折磨,就让我送了他一程。”
闻言,小徒弟泪眼婆娑的抬起头,看向邬玺玥,“那我师父,可有交待过什么?”
邬玺玥将怀中的两本册子拿出,递给他,“这是你师父托我去馆驿找出来的,这是他毕生心血,现在交给你。让你继承他的衣钵,悬壶济世。且一再叮嘱,这两本药方,绝不能被歹人拿到。”
小徒弟看着两本药方,眼泪不住的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