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喜欢男人?
“啊?!”邬玺梅愕然。
“小喜,你该知道这传言的由来吧?”
邬玺梅倒吸一口气,半晌没吐出来。
是,是我?大人他对我……
福伯叹气道:“俗话说众口铄金,对一个男人,尤其是对一个位高权重的男人来说,这种流言可比任何流言都来得致命。若是连军营里也传开了,对大人来说就更是灭顶之灾。无论曾经他立过多少战功,只怕也再难有威信可言。”
可我是女子啊,大人他不该被如此非议。
邬玺梅有苦难言,垂眼想了想,“所以,大人这次离开,是为了躲开我?”
“大人因何离开,我也不清楚,但是,只要你留在府里一日,外边对大人的非议就多一日,日子久了,难保不会给大人带来灾难呀。”
大人……
沉默片刻,邬玺梅道:“所以,福伯是觉得,我应该离开大人,离开总兵府?”
福伯点头,“有大人的维护,旁人不能把你怎样,唯有你自己离开。你若真的感念大人对你的好,就替大人想想,离开总兵府吧。”
离开?我若离开了,姐姐的任务该怎么办?可若不离开,大人他……
若我告诉大人我是女子,那大人定然会追问我女扮男装的目的,届时,我又该如何作答?
“小喜,小喜?”
“呃,啊?”邬玺梅回过神来。
福伯道:“前阵子大人冒着风雪救你下山,又因你昏迷茶饭不思,日夜照料,我们这些下人看着皆无比担心。大人为你不惧流言,你可以为了大人离开吗?”
邬玺梅一时拿不定主意,为难道:“福伯,可容我考虑些时日?”
福伯略显失望,勉强点了点头,“好吧,反正大人也不在府里,你尽快考虑。不过军营嘛,你暂时就别去了,免得流言更重。”
福伯离开后,邬玺梅心事重重。
要替姐姐完成任务就不能离开总兵府,要留在总兵府又不能坏了大人的名声,就只能让自己恢复女儿身。但是,恢复女儿身总得找个合适的理由。
诶?不如就说我被逼嫁,但我不愿意,故而逃婚。
这样说的话,不仅找到了女扮男装的理由,还借此告诉大人,我其实已有婚配。
邬玺梅咬着唇,觉得是个不错的理由。
嗯,等大人回来,我就这么说。
可是大人的伤……
她不禁双手合十向天祝祷:希望大人平安无事……
* * * * *
左家的马车朝庆州的方向一路前行,沿途经过各庄子,厂子便会停留数日巡查对账。不过有了头一家农庄的先例,后边的这些家再没有敢挑衅闹事的,那些被左宗宣养起来的泼皮地痞更是听说了裴九的事之后,都先一步跑了。所以使得对账的事变得异常顺利,只用了不到一月的时间,他们便到了庆州地界。
“前边就是庆州城,可算能好好歇歇了。”郭掌柜拍打着胳膊腿道:“我这老胳膊老腿,都快散咯。”
顺子旁边驾着车,“这边山路多,您老再忍忍。”
邬玺玥一路上都在警惕,所以是晚上醒,白天睡。而左宗宝自从听了穆云川的话,晚上有些惴惴不安,睡不踏实,故而此刻在车厢里睡得昏天黑地,纵是车身颠簸也毫不影响。
忽然,道上起了风,紧跟着一支利箭破空而下,从侧面直入车厢。
邬玺玥闭目中感觉不对,猛然睁眼,伸手搂住左宗宝后脖子,将其按下,同时自己弯腰闪避。
“当”的一声,利箭破窗而入,斜插入她脸侧的车身上。
只看这箭,她隐隐不安,来人并不普通。能避开车厢板,使箭从窗□□入,还能对准要射杀的人,这个角度和力度,都不是寻常习武者可以做到的。
左宗宝被按趴在地,惊醒之余发现了车身上扎入的箭,惊的瞪大眼睛。“娘子……”
“趴着别动!”邬玺玥喝一声,左宗宝便趴着一动不敢乱动。
此时,前方一声马嘶,马车骤停。
邬玺玥纵身跃出,站在车头。此时,前方路上已被十几人堵住了去路。
“你们先进去。”
“哦。”顺子应了声,扶起吓瘫的郭掌柜躲进车厢,和左宗宝一起趴在车厢里不敢动。
只拢眼扫过来人,邬玺玥有种不好的预感,因为这些人的眼神有着和自己一样的冷漠。
不会是封天会的吧?
出动这么多人,目标难道是我?
短暂对峙后,对面十几人一涌而上,邬玺玥站在车头未动,待到他们靠近忽然一串石子掷出。
她要先试试这些人的身手。
果然,这些人来路不一般,几颗石子飞出竟无一人中招,最多只是被石子擦破点皮,其余皆轻巧闪开。
邬玺玥不敢轻敌,从靴中拔出匕首,飞身与来人交战一处。
真交上手,她更加确定,他们就是封天会的。只不过,他们在行会中不是高级别杀手,接的都是些个小活儿,他们的目标应该不是自己,而是车里的左宗宝。她想保护他,但自己分身乏术,唯有尽快解决这些人才行。
因为心里着急,她出手比平时更快更猛。可她功夫虽高,却架不住对面人多,时间长了耐力不足根本招架不住,几十个回合之后,她逐渐显出疲态。而此时,被她打死打残的也不过四五人。
见她疲态已露,对方攻击反而更猛。正这时,忽然一支利箭朝她而来,而她却被杀手层层包围不得脱身,甚至无法闪避。
眼看利箭就将刺中她后心,耳畔忽然传来清脆的一声,不知何处飞来一支镖,正打在那箭尖儿上,使利箭瞬间改了方向,直扎入旁边一杀手的手臂。邬玺玥见状,顺势将匕首一横,在那人咽喉上补了一刀。
又死一个。
她在心中默默计算着。
一箭未中,跟着又一箭破空而下,邬玺玥知道有人暗中观察她,并会适时出手,便不闪不躲,继续与其余杀手抗衡。果然,在那箭将至时,又一飞镖掷来,与上次一样改变了箭的方向,正刺穿旁边一杀手的心脏。
那隐在暗处的杀手见连发不中,便将目标又锁定到马车上。按着经验,他将箭尖瞄准了车身底盘。
邬玺玥打斗中发现藏身暗处的杀手,此时正箭指马车。
不好!
她知道左宗宝危险,为了脱身回去救他,不顾左边袭来的刀,反而右手直刺,扎死了挡在面前的杀手,但左手臂上也同时中了这一刀。尽管如此,待她摆脱了众杀手时,那箭还是伴随一声嗡鸣射向马车。
千钧一发之际,一骑快马不知从何蹿出,到马车附近骤然一声马嘶,高高举起前蹄,在半空中乱踢,伴随而来银光自上而下闪过,正劈中了箭身。利箭当即断为两截,落在地上。
听到外边的动静,左宗宝偷偷抬起身,从窗缝里向外看,就见穆云川骑马挡在窗前,目光凝聚,嘴角带着一抹得意的笑,正直勾勾盯着前方。他目光所至之处,正是邬玺玥。
“你不是想知道我的身份吗?替我保住左宗宝的命,我就告诉你。”打斗中,邬玺玥高声道。
穆云川扭头朝趴在门缝上的左宗宝看了眼,露出不屑的神情,“为了个废物,值得吗?”
废物?
左宗宝这气,当时就要从车厢里冲出去。
顺子忙扯住他,“二爷,二爷,这种场面,你出去也是给二奶奶添乱。”
“我……”
左宗宝又急又气,但又无言以对。对她而言,我真的就只是个累赘吗?
穆云川本想冷眼观察她的功夫底子,但见她手臂上有血渗出时,眉头微蹙。
她受伤了?
他抬眼朝箭来的方向看去,就见一堆落了雪的乱石后头,隐约有人影晃动。
这时,躲在暗处的杀手正拿弓搭箭,耳边忽闻马声,想跑但已来不及,被穆云川一刀劈死。
在处理了这个潜在的危险后,他从马上跃下,冲入杀手之中,与邬玺玥并肩作战。
她匕首刺出几乎贴着他脖子而过,却划破了在他身后偷袭者的咽喉,而他刀劈下去,正掠过她的手臂,正中她身后的杀手。二人作战中相互建立了默契,配合的天衣无缝。
有了这么厉害的帮手,邬玺玥很快将剩余的杀手解决,只留了最后一个活口。
她横刀抵住活口的咽喉,“是谁雇你来的,目标是谁?”
那活口斜瞟她一眼,冷语道:“你不知道行会的规矩吗?”
闻言,邬玺玥目露寒光,二话没说,手腕儿一横,那人当场气绝。
“哎!”穆云川想拦,但已经晚了。
邬玺玥擦拭匕首上的血迹,顺手插回靴筒,淡然道:“抱歉,手抖了。”
穆云川看着邬玺玥摇了摇头,“啧,好一个杀人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