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悠然吃好了,放下筷子说:“吃得真饱,我要走一走。”
张新永吃好后,和吴悠然站在路边聊天。
江禹行见喻言来回夹粉蒸肉下面的打底菜,问:“豆子有那么好吃吗?”
“好吃呀,比肉好吃,你尝尝?”
江禹行夹了一小撮放进嘴里,嚼了嚼:“还可以,不过我还是喜欢吃上面的肉,跟小时候吃席时的味道一样。”
“你还在这里吃过席?”
“有什么好奇怪的,小时候经常吃。”江禹行顿了顿,“我童年最美好的时光都在这里。”
“真的?”
江禹行点头。
喻言突然笑了。
“笑什么?”
喻言清了清嗓子:“是不是人老了就喜欢回忆童年?”
江禹行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你跟我差不了多少。”
喻言不服,问旁边的小孩:“你觉得我跟他谁老?”
小孩指着江禹行说:“叔叔老。”
喻言捂着嘴笑:“他叫我姐姐,叫你叔叔,我们不是一辈的。小孩不会说谎,你长得太着急了。”
江禹行望着满面春风的女孩,她长相秀气,有一双灵动的眼睛,身材高挑但不会给人弱不禁风之感,如同山谷中的春兰,清冷高雅,暗香扑鼻。但只要她一笑,就像一朵原野上的蓝色雏菊,可爱娇俏,独具一格。
不是他长得太着急,而是她显小。
喻言敛起笑容:“生气了?”
江禹行收回目光,夹了一块炖得软烂入味的牛肉,放进嘴里:“有那么好笑?”
“当然,今天可是我们家的大日子。”喻言侧头,视线不经意落在货架上的车厘子上,“镇上没几个人会送这么贵的水果,真是财大气粗。”
江禹行弯了弯嘴角:“都是被商家炒作起来的东西,时间差的问题,要是这个季节国产车厘子熟了,谁还买进口的。”
“是啊,现在国产的东西也很好,我就喜欢吃国产大樱桃。”
江禹行笑而不语。
“小时候常去山里摘野樱桃吃。野樱桃酸甜中还带点苦,但大家就喜欢自己动手自己摘,再一把把地往嘴里塞。”喻言眼睛发亮,“那种乐趣是去果园摘水果比不了的。”
一旁的小孩说他也摘过野樱桃。
喻言像回到了童年,两眼放光,问好玩吗?
小孩点头说好玩。
江禹行突然说:“我也摘过野樱桃。”
喻言疑惑:“在这里?”
江禹行点头。
“怎么会,野樱桃五六月份成熟,你那时候应该在城里读书。”
“有一年初夏,外公生病,我跟妈妈回来过,那一次我便和你们去摘了野樱桃。”
喻言夹了几粒饭塞进嘴里,边嚼边想,想了好一会儿,脑子里出现了一团模糊的画面,几分不确定地问:“你怕毛毛虫?”
江禹行正从盛羊肉汤的大碗里夹萝卜,突然手一顿,萝卜掉进碗里。他目光躲闪,故作镇定地再次夹萝卜。
碍于家里客人太多,喻言没敢笑出声,捂着嘴憋笑,全身都在发抖。有谁想到,那个在大人们面前乖巧懂事,实际上却是一个调皮捣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恶霸,竟然害怕小小的毛毛虫。
*
江禹行记得那年初夏,他跟喻言及一些小伙伴上山摘野樱桃,他没戴眼镜,爬上树坐在树杈上刚伸手摘樱桃时,看到樱桃叶上好多白的红的黄的凸起的东西,吓得大叫,身子往后一缩,双手抱着树干,整个人往下滑,离地还有一米多高时,跳了下去。
当众人知道他被毛毛虫吓得屁股尿流时,狂笑不已。
后来江禹行才知,樱桃叶上的不是毛毛虫,而是一种被叫做樱桃瘿瘤头蚜的害虫在作祟,它的卵在樱桃叶上越冬,樱桃瘿瘤头蚜在樱桃叶片的前端侧缘反面吸食汁液,发育繁殖,致使樱桃的叶片边缘向正面凸起、肿胀而形成伪虫瘿。
一眼望去,满树都是令人发指的毛毛虫。
*
江禹行望着笑得眼泪都流出来的喻言,无奈道:“这么多人在看。”
“不怕,反正被笑话的不是我。”
江禹行横了她一眼,转头扒拉着碗里的饭。
吴悠然见喻言这般笑,走过来问她有什么好玩的事。
喻言盯着江禹行不语,眼睛却满是挑衅。
江禹行警告:“你敢!”
喻言望着吴悠然:“他不让我说。”
吴悠然困惑,来回打量着江禹行和喻言:“你们两干什么坏事了?”
喻言:“没有,我们只是在说他小时候——”
江禹行打断:“喻言——”
喻言笑着闭嘴,不过却给身旁的小孩使了一个眼色,用唇语说“你说”。
小孩很机灵,指着江禹行说:“叔叔怕毛毛虫。”
喻言再也控制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吴悠然一脸坏坏地望着江禹行:“哥,我要封口费。”
江禹行一脸淡定地吃完碗里的最后一口饭,将筷子搁在碗上,拿起桌子上的餐巾纸擦嘴,慢悠悠道:“这么多人都知道了,还需要封口?”
吴悠然挤了挤眼睛:“还有很多人不知道。”
江禹行轻轻点头:“吴悠然,我记得你17岁那年,你们班上有个人,叫什么——”
吴悠然赶快捂住江禹行的嘴,求饶:“哥,我不会乱说的,也不用封口费。”
张新永一脸好奇地追问吴悠然,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喻家。
喻言好奇地问江禹行:“悠然17岁时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
“你破坏你妹妹跟妹夫的感情。”
“我什么也没说。”江禹行得意一笑,站起身来,去跟喻言父母道谢后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