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那天,喻言睡足了才起床。打开手机一看,快九点,她得起床帮母亲准备年夜饭。
不过,被窝里实在太暖和,容她先赖赖床,玩玩手机。
有未读微信,她点开一看,是江禹行发来的红包。
【压岁钱?】
江禹行估计也在玩手机,回复得很快:【差点忘了这个。】
紧接着,喻言又看到了一个红包。
【什么意思?】
【一个是还你的烟钱,一个是压岁钱。】
第一个红包66元,第二个红包还是66元。烟钱才三十几块,他又翻倍给了。
喻言对着手机笑:【昨天你请我吃米粉,我给你买烟,两清了。至于压岁钱,我是不会拒绝的。不过,压岁钱要装到红包里,年夜饭后才能给小辈。】
【讲究多,爱要不要。】
喻言对着手机吐了吐舌头,谁稀罕。
*
安隆人保留了很多过年习俗,比如做豆腐、煮猪头、祭祖等。
对门的吴爷爷赵婆婆,一大早就起来做豆腐,空气中飘着清甜的豆子味。豆腐不一定要在除夕这天做,但因前一天赶集,忙碌的他们没时间做,才延后到除夕早上做。
赵婆婆头一天晚上已经洗好了腊猪头,吃过早饭后,便将猪头放进大铁锅里煮。
吴爷爷也没闲着,他背着装满鞭炮、纸钱、香烛的背篓,去坟地给祖先们上坟。
两三个小时后,猪头肉煮好,吴爷爷便用猪头祭祀先祖,红烛燃香,美酒美食,作揖拜祭,虔诚浓重。
吴爷爷还会将猪头端到屋子的不同方位,作揖上香,祭祀土地神、财神、灶神等。
等祭祀完了后,赵婆婆便将猪头分解,想吃的就拿一坨,大口吃着喷香的猪头肉,不过腊肉有点咸,还是少吃点好。
之后,赵婆婆再做几个菜,就可以吃年夜饭了。
最重要的是,吃年夜饭之前要放鞭炮,闹闹哄哄的,那才是年味。
年夜饭后,便是大家的玩乐时间。人们还会守岁,除夕一过,初一一到,又会噼里啪啦地放鞭炮,迎接新年。
这是安隆镇的过年习俗,家里有长辈、注重仪式的人家都这样过。
不过,有些人嫌麻烦,也会省去很多步骤。比如豆腐可以买,也不用煮猪头祭祀。
喻言他们家就是图省事的那种,豆腐是外婆给的,赵婆婆也给了两块新鲜豆腐,猪头用其他肉类代替。但是,年夜饭依旧很丰盛,炮竹声声,震耳欲聋。
除夕这天,安隆的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浓烈刺鼻的化学物质,再也不是那个空气清新的小镇。
可是,人们更喜欢这个特别的时候。
*
年夜饭后,喻言和喻星宇都收到了父亲给的压岁钱,每个人666元。
喻宏光说:“等你们结婚生子后,就没有压岁钱了,要给我的孙子外孙。”
喻星宇朝喻言挤了挤眼睛:“姐姐,加油哦!”
喻言也不恼怒:“弟弟,你先请,我不和你争。努力哦,我也想给侄子侄女压岁钱。”
喻星宇:“那我先替我孩子谢谢姑姑。”
张兰感叹:“这要结婚的人就是不一样。前两年别人开玩笑,说要给你找个老婆,你脸唰地一下就红了,被人笑话了好久。”
喻宏光哈哈笑:“脸皮不厚一点,哪能找到老婆。”
张兰目光一转,盯着喻言:“虽说女孩子要矜持,可也不要太矜持了,不然——”
喻言打断母亲的话:“爸妈,悠然叫我去他们家打麻将,三缺一,我去了。”
喻星宇看着姐姐仓皇逃走,爆笑不止。
*
喻言并不是为了躲避母亲的唠叨,随便找了一个外出的理由,她是真的要去打麻将。
当然,如果母亲不那么唠叨,她会晚一点出门。
吴悠然家,几个长辈围坐在铁炉子旁聊天。
喻言进屋,先给长辈们拜年,之后要去三楼找吴悠然他们。
喻言爬着楼梯,她穿的是略显笨重的马丁靴,走起路来咚咚响。在二楼转角处,突然蹿出来一个人影,吓了她一跳。
江禹行咧了咧嘴:“吓到了?”
“废话,走路一点声音也没有。”
“那是你的脚步声太大,盖住了我的声音。”
喻言懒得纠缠这个问题,继续爬楼梯。
“给。”
喻言回头,她站在台阶上,江禹行在台阶下,两人正好平视。她垂下眼眸,他的手上有一个红包。
“真给我压岁钱?”
“不然呢?”
喻言一把接过红包,眉开眼笑:“谢谢哦,祝你新年大吉,万事如意。”
“也祝你心想事成。”江禹行顿了顿,“早日脱单。”
喻言脸一下就垮掉了,掉头上楼:“真扫兴,到哪里都能遇上扫兴的人,就不能让我这个娇滴滴的美少女过一个没有人催婚的新年吗?”
江禹行噙笑不语,跟着上楼。
*
三楼,吴悠然的房间门紧锁着,喻言怕打扰到情侣两,在屋外喊了一声,就跟着江禹行进了一个房间。
房间有十几平米大,中间放着麻将桌,桌边有四把座椅,旁边还放了一叠塑料凳子。
小镇很多人家都有一间这样的棋牌室。
麻将桌下有电烤火箱,江禹行一进屋便打开电源。
喻言坐下,将腿伸进麻将桌下,驱走身上的寒气。她摸了摸红包,还挺厚,大票子小票子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