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犯了谋逆之罪,被视为乱臣贼子,一旦失败可诛灭全家。
论威望,半个朝廷的文武官员都心向那位礼贤下士的八弟,即便他有心篡权,又怎么能从一众人中杀出重围,最终君临天下?
可是要他做出选择,他不愿给其他兄弟俯首称臣,更不愿自己与十三的命运被别人主宰。
他想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就得拼出一条血路,刀山火海他都要奉陪到底。
在皇阿玛龙御归天之前抢在所有对手之前,严格控制住大内局势,哪怕被对手抢占了先机,他也不能束手待毙乖乖就范。
年羹尧和隆科多都是手握兵权之人,这足以让他人完全没有反抗之力。
为了他的十三弟,这一场血流成河的储位之争在所难免。
收回心思,四爷目光徐徐扫了戴铎一眼,问道:“你有什么决胜的办法?”
戴铎听了,脸上的倦怠神色瞬间消散,情不自禁地笑了,“放十三爷出宗人府且就在今晚,要赶在大局已定之前。”
“十三虽然被圈禁,但他当初给我一份自己故旧的名单,是时候联络那些人了。”说罢,四爷眸中闪过一丝忧虑,他语重心长道:“去丰台大营虽可以轻易地得到兵权,可必须要诛杀现任主帅,这是不是有点险中求胜?”
“四爷放心,十三爷计谋超群,危机时刻调动兵力定会助您密谋夺位。”戴铎那幽深的眸光似是阴霾长夜,又将卷起一潭巨大的阴谋漩涡,“十三爷为人侠义,在军中有很多部下和故旧,他强大到可以扭转自己的命运,甚至可以支手遮天。”
四爷垂眸不作声,如果持当年十三送给他的那块玉牌到丰台大营令他的下属卸了两处提督的兵权,必须得瞒天过海。
如今形势严峻,稍稍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被敌手拿来制造事宜,在这等关头万一出了半点纰漏便是自毁长城。
他不能犯下大意轻敌的致命错误,给予竞争对手以可乘之机。
戴铎见他不说话,急的脸色通红,汗珠直往下掉,他长长地叹一口气,“有些事迟早要面对,四爷不能举棋不定。”
“容让我想想。”四爷口气淡淡,听不出丝毫情绪,俊颜没被黑夜折损半分,反而看着沉稳从容。
他抬头望了望天,却只看到那一片昏暗的云下,布满了星星点点的飞雪。
忽而院外闪过三两盏琉璃宫灯,转眸望去,见苏培盛小跑过来,声音有些急,“四爷,皇上身边的小陆子前来传旨。”
四爷眸子一震,还不待他细想,小陆子已经进了院子,他当即跪迎圣旨。
“皇上宣雍亲王即刻去畅春园见驾。”
小陆子只是口头传达圣谕,在四爷起身后,便先离去了。
戴铎眼里此时闪着亮光,好像已经看到了那遥远的天际线上露出了希望的曙光,他严肃道:“四爷,皇上疑心很重,但同样是一个爱才之人,在下觉得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四爷敛眉正色,声音沉沉:“你怎么得知皇上没有宣见其他人?”
“不管皇上见了谁,四爷要做的事只能选择今晚。”戴铎斩钉截铁地道:“如果您继续犹豫,过了今夜怕是什么都来不及了。容在下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皇上恐怕已经不行了。”说着又十分沉重地叹道:“皇上撑不了多少时日,就是您不动手,也难保证八爷不会。”
四爷细细思量着,目光中闪过一丝笃定与雄伟抱负,沉默了良久,终于沉缓地说道:“可以着手准备了,所有一切按照原计划进行。”
戴铎点头,语气凝重道:“在下不会让四爷有后顾之忧。”
“你也得做好失败的准备。”四爷那清幽寡淡的声音在簌簌而落的雪花间渐渐飘远。
戴铎没有看向他的背影,而是一边拍打着身上的雪花一边对身旁的奴才说道:“陪我去宗人府接十三爷出来。”牵一发而动全身,他自然得小心翼翼,亲自劳神。那诡谲多变的深宫,不管有多少阴谋诡计,也不会令他粗心大意造成全盘皆输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