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要去西北打仗。”
“打仗那有多危险,你去那里我好担心,爹娘也会担心。”
“你放心,二哥不会有事,二哥会平安归来。”年羹尧目露离愁,坐在她身前,双手揽着她的肩,哄道:“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只管好好养胎。”
年幽若听后,心中立即涌过一丝酸痛,含泪笑道:“战场上刀剑无眼,二哥一定要小心。”
“嗯,我会的。”年羹尧见她面露关切,笑了笑又问道:“娘送给你的那盆水仙应该开花了。”
一抹温柔的笑意浮现在年幽若唇角,好似一道阳光破开了她头顶上的万年冰层,“我把它放在屋里,天天都可以看见,就像可以看到娘慈爱的笑容一样。”
看到她脸上浮现出久违的温柔笑意,年羹尧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了下来,“你小时候就喜欢粘着娘,在王府生活这么多年,二哥知道你有多么思念母亲,可是二哥无能为力,不能让你们见上一面。”
“我没事,我很好。”简简单单的几个字,透着年幽若心底是多么的荒凉。
望着她干净明亮的眼睛,年羹尧深吸一口气,“二哥还是喜欢看到你的笑。”
年幽若抿了抿红唇,恢复灿烂欢快的笑眸。
她扬起笑脸,眸光微转,看到院中那一抹瘦弱纤细的身影,芊芊身姿着一袭水粉色旗装,立在梅树下宛如寒冬中最娇艳的那一朵红梅,映着雪景是那么艳光夺目。
“婉玲姐姐。”她不知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立即上前拉住她的手,看似比亲姐妹还要亲。
那一声婉玲姐姐让年羹尧转身望去了几米开外,脸上的笑容忽而僵住。
一转眼十几年过去,这个在他梦里经常出现的女子,她的模样没有变,一如当年。
今日她打扮倒真是出挑,一张小脸光洁如玉,一双英气逼人的眸子给她明艳的五官衬得愈发娇艳。
见他看着自己出神,婉玲不自觉的避开他的视线,眸光中闪过一丝伤情。
“婉玲姐姐,你来的正好,我正想着去找你呢。”年幽若将欣喜的目光移向站在锦榻前的年羹尧,欢快喊道:“二哥,这就是我与你提到过的婉玲姐姐。”
此时,年羹尧的心盛着难以承受的苦楚,面上却无比淡然,语气低沉道:“你能遇到一个可以全然信任的姐妹,上天待你实属不薄,你应该感到庆幸。”
年幽若听了,嘴角绽开出喜悦的笑容,能在勾心斗角的皇室后院中遇到一个知心姐妹确实难得。
“幽若妹妹,看来今天姐姐来的不是时候。”婉玲埋了头,隐住那些悲伤,惨淡地笑着,“你跟你二哥好好聚聚,姐姐改日在来看你。”
说完就急急跑开了,没人知道她有多么不想见年羹尧,又有多么的害怕见到他,她怕他知道自己这么多年是如何悲凉度过。
那年,她辜负了他对她的情,一心一意要嫁给心心念念的四爷,还以为自己会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然而,这么多年的痴爱,痴盼,痴等却没换来四爷对她一个微笑,就连弘历的到来也是个意外。
若不是那次四爷醉酒,在意识不清的状态下宠幸了她,至今,她还是个完璧之身。
想想这些年,她什么都未得到,身份、地位、宠爱,她一样都没有。
这就是她当年糊涂的拒绝了痴心于她的年羹尧,选择了冷心冷情、无比厌恶她的四爷,得了这个下场,她还有脸见他吗?
年羹尧恋恋不舍地看着婉玲离去,目光露出焦急,心不在焉说道:“幽若,你有了身孕,应该好好休息。”
年幽若看着他痴迷的目光,她蹙着眉头,眉目中的疑惑越发浓重。
虽不解他眼中的神色,还是乖巧的点了头,“我知道了,二哥有事就去忙。”
出了玲珑阁,拐了几道小径在进入月亮门便是王府后花园,穿过一座翡石拱桥,绕过几个小凉亭,便能看到一片梅园。
雪天的梅花开得清冷又娇艳,越靠近梅园,香气越发浓郁,
雪花纷纷飘落,轻飞曼舞在冰冷的半空,落在女子的鬓间,不由染上一层霜白。
她昂头看着挂在枝头上的雪球,在这一瞬,她感到好冷,感到了孤独,仿佛自己站在一个被世界遗弃的角落。
“婉玲……”这声音款款情深,追出来的这一段路,年羹尧的手心早已捏满了汗。
他知道他们不该见面,也不能再见,她是四爷的格格,他只是一个奴才,以他们天镶之别的身份,他也不能再见她。
可他越想让她从自己的脑子里消失,她却越清晰深刻,越是深刻,他就越是心痛。
听着那熟悉柔情的呼唤,婉玲怔愣住,她不敢回头,望着冬天的阴郁天空,只觉得胸口微窒,疼得她不禁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