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一步步走近,看着梁淮波以往从不会在他面前露出的表情:冷淡、不耐,充满距离感。
背身倚在车门上,看着他的同时,不经意看过墓园大门。
苏青知道他不想自己跟着打扰,才会站在这听他说话,否则恐怕会像上次一样,转身就走。
笑意加深,不枉他特意选在这样的时机。
“好久不见。”
梁淮波手还放在车门把手上,余光注意周围,“你怎么找来的?”
苏青言笑晏晏,“我起码跟了你两年,总不至于连这儿也找不到。”
“注意言辞。”梁淮波眉眼微皱,“我们不是那样的关系。”
苏青脸一沉,“你想把我们的两年都抹去?为了那个奸夫?”
这话说得突兀又没道理,梁淮波不解地问,“我抹去什么?我们那两年是什么关系?”
“你说是什么关系?”苏青暧昧地反问,“什么关系,让梁总肯给钱给人,帮人飞黄腾达?我想你也不是做慈善的吧?”
他拉进了彼此的距离,无视梁淮波向后躲的动作,伸出手作势拉他,“我知道你还在生气,但我已经改好了。之前是我不懂事,我们重新开始不好吗?难道,我还比不过那个硬邦邦的男人?”
说着,他撩一撩上衣,露出纤细的腰身。
“冲击”十足的画面撞入眼帘,梁淮波闭了闭眼,不客气地打开咸猪手。
“够了!”
“嘶,好疼。”手背通红一片,苏青眼泪汪汪捂着手,心里暗骂,脸上却憋出一包泪,“你非要这么绝情吗?”
“苏青,正常一点。”梁淮波语气掩饰不住厌恶,“过去两年,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我不是做慈善的,出钱出力帮助你,是因为我以为我喜欢你,所以不用你任何的回报。但现在我对你没有任何绮念,以后我们也不会有任何关系。不要再来找我,明白吗?”
“可是,你之前明明那么喜欢我……”
梁淮波不耐烦了,“错觉而已。”
“是因为我没有答应你吗?可是,即使这样,难道我们之间就没有感情?以前我说什么你都会答应我,你说了你会永远在的。”
苏青越说越激动,“而且,你现在这个态度,难道认为都是我的错吗?你为什么不能换位想一想,你有这样的身份,又这么强势。我只是一个穷画家,你为什么想不到我面对你时的忐忑和自卑?为什么想不到我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付出了多少努力?你只想着你自己!你只觉得我在吊着你!!”
苏青歇斯底里地喊完,抽泣着从衣袖中拽出一方手帕攥紧。
“何况,换任何一个人来,都会以为你不安好心吧。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我不想被包养有什么错?”
梁淮波捏着眉心,深吸一口气。
“随你怎么想。包养也好,暧昧也罢,都过去了。”
“你走吧。”
苏青激动地上前一步,“因为那个贱人是不是?都是他,你才会变心!”
梁淮波狠狠闭眼,口不择言,“没错,对,我喜欢他,我爱他爱得不得了,你满意了吗?可以走了吗?”
“梁淮波!”苏青大叫着攥住他衣服,“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我……”他举起手帕,“我还留着你的东西……”
拳头已经攥起,听到最后这句话,梁淮波一愣,向他手中看去。
那方他没注意的手帕,边角绣着繁复的水波纹路,正是他以往常用的标志,没想到落到苏青手里。
梁淮波一阵反胃,本能伸手去抢。
突然,一阵危机感袭来。
他下意识侧步躲避——
脚腕一紧!
车底伸出一双手死死抓住他的脚。
苏青举着手帕按在他口鼻!
梁淮波立刻屏住呼吸,但还是迟了。
昏迷前,他用最后的力气狠狠打中苏青鼻梁。
失去了意识。
-
王威从车底爬出来,满身满脸是灰。
他啐了一口,看着苏青鼻血狂流的狼狈样,眼含轻视,“别磨蹭,快点把他搬上车。他还带了个男人来,别再被发现了。”
苏青捂着鼻梁,痛地泪花直冒,血从指缝流个不停,他恶狠狠瞪了他一眼,又恨恨看着晕倒在地的梁淮波,“知道还不动手?难道要我搬吗?!”
“废物。”王威骂了一声,不想浪费时间和他争论。左右打量了一会儿姓梁的,心里一阵后怕。这身材,要是不和那废物打配合,他还真悬能搞定。
想到这,也不嫌弃废物碍事了,麻溜把人拖上车。
幸运还是眷顾他的。
在那男人身上,他搜出了车钥匙,准备的后手用不上,乐得轻松。王威启动车子,飞快顺着定好的路线离开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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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园中
“所以,梁总是季阿姨的孩子?”袁灼烦得直挠头,“那这么多年怎么没听她提起?”
电话里,姜石语气淡淡,“我也不常提起你们。朋友交往,何必非提起孩子?她一向是个洒脱自我的人,我想她当初既然做了决定,就已经做好准备,彻底分割彼此的生命了。”
袁灼气笑了,“没人阻止她洒脱自我,但要是不想要梁总,当初何必生?人起码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
姜石笑了,“你这是为小梁打抱不平?”
袁灼恶狠狠反问,“不然?她不心疼梁总,我心疼。”
姜石平和道,“你们感情好,我很高兴。但是你得知道,没人能阻止别人追求自己想要的人生。作为朋友,我尊重她的选择。同样,作为母亲,我也支持你。”
袁灼生气地挂断了电话。
什么屁话!
反正不能对不起我梁总!
正气闷着,墓园外突然响起汽车发动的声音。
怎么回事?
袁灼奇怪地向外走,梁总不会要把他自己丢在这吧?想想也不可能啊。
他的表情不自觉凝重,步伐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他跑了起来。
黑色的卡宴拐进公路,只能看见远远的影子。
梁总的电话打不通,多打几个,就响起关机的忙音。
袁灼面无表情,死死盯着车的影子。
拨通了杨博的电话。
“地址发你了,把我机车运过来。顺便,帮我报个警,梁总出事了。”
“什么……?发生什么事了?喂?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