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换我?”话没说完,袁灼嘴角高高翘起,夸张道,“好霸道啊梁总,我卖艺不卖身的。”
“交换你离苏青远一点。”梁淮波平静地说。
空气霎时一静,嘴角弧度滑落,袁灼重复,“离苏青远一点?”
张凉察言观色,给老板添了茶。
梁淮波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自觉不必要回复。
真行。袁灼死盯着他,扯了扯嘴角,高岭之花啊,够冷的。非要苏青苏青的是吧?
行!不就是苏青?
挂上假笑,袁灼大爷似的往后一倚,“那可不行。苏青可是我珍贵的粉丝,梁总贵人事忙,不了解我,我很可怜的。累死累活,年年月月猫在野外搞摄影,照片拍了一堆,展子没办几场。这些年就遇上苏青这么一个粉丝,我哪舍得把人推走啊。”
“说起苏青,我们实在有缘分。那还是两年前,当时他是个穷画画的,我是个穷照相的,碰巧都要办展。您经商,肯定了解投资商都是什么德行。苏青没名没望,抱着自己的画向投资商推销,惨被刁难,我和他同病相怜,就随手帮了他一把,没想到他记了两年,非要把我当偶像,如今还投桃报李,要主动帮我办展。”
袁灼把苏青的原话包装了一番,意味深长地说:“这样好的人儿,我实在不忍心放手啊。”
“嗑哒”,梁淮波手抖了下,赶上袁灼话音尾声,发出清脆的声响。
袁灼描摹梁淮波看似无动于衷的面容,心里恶意满满,“何况,人与人交往讲究两厢情愿。苏青非要凑上来,我何必把人赶走。”
梁淮波猛地抬眼看过去,黑压压的瞳仁发出摄人的光。
袁灼针锋相对,视线顶着冷光与他相望,表情冷凝。
好半晌,梁淮波缓缓移开视线,气息恢复平静,“西山开发区项目,袁氏有意?”
梁氏集团业务涉及方方面面,虽号称h城龙头,实际在国内也首屈一指。从前主打房地产行业,梁淮波父亲那代,看准时代风口,向互联网转型,带着梁氏更上一层楼,但房地产行业也没扔下,依旧是龙头老大。
西山开发区项目,就是和zf合作,促进旅游业发展的一个度假山庄。袁氏最近也有向这边进军的打算,袁烨前不久和梁淮波接触,透露过相关口风。当时他不置可否,没兴趣锦上添花,现在倒是松了口。
袁灼兴趣缺缺,敷衍道,“袁氏业务我不管,梁总想谈这些,要么找袁烨,要么找我爹。”
梁淮波皱了眉,“这是袁氏的意思?”
“袁氏是袁氏,我是我,袁氏还做不了我的主。梁总要是只想说这些,就打住吧。”袁灼双手插兜,身体坐正。面上百无聊赖,心里咬牙切齿。
苏青,爹的苏青。这玩意到底竞争力在哪?
梁淮波什么眼光。
他第一次觉得有人这么碍眼。
袁灼懈怠地垂下眼,懒得再听苏青的屁事。今晚估计没戏了,美人心有所属,他又不能强取豪夺,不如回去睡觉。
想着,他站起身,自觉已说了结束语,懒散地迈开腿。
心里还琢磨着,他怎么就是梁淮波呢?他要不是梁家主事人,他肯定把人……
衣摆被扯住,袁灼动作一顿。
修长漂亮的手指拽住黑色的皮衣一角,黑的愈黑,白的愈白。
袁灼顺着视线看过去。
梁淮波脸色难看,胸膛起伏,冷面漾起破水的涟漪,难得失态。
显然,来之前他自觉十拿九稳,面对白给的蛋糕,袁氏没理由拒绝。
但他没想到袁灼不按常理出牌,混不吝地视利益为粪土。
梁淮波耳中幻听冰冷的教诲——钱换不到的东西,往往代价更大。
动了动唇,“你想要什么?”
视线从对方胸口移开,袁灼望向梁淮波面上。
袁灼在h城待的时间并不长,即使如此,梁淮波的名字也如雷贯耳。他不是不知道,对方位高权重不好惹,但他根本就不在乎。
权势?威望?名利?
他不屑一顾,也有资本弃之如履。
但这不妨碍他对梁淮波有正确的认知。
强势、重利、不肯吃亏。说他是完全的商人思维,成功的商业巨擎一点不错。
可现在他在说什么?
‘你想要什么?’
他难道不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袁灼没来由地恼怒,怒极反笑,“我想要什么都可以?”
手指蜷缩,梁淮波莫名不安。
但想到苏青,想起“喜欢的人”“好朋友”“比不上袁少”,想起袁灼的“两厢情愿”。
教导声越发清晰,“没有任何东西,是你开口请求就能得到的。只有去争,去抢,去用利益交换利益。”
他要,得到苏青。
他决不允许他们两情相悦。
垂下的眼闪过算计的冷芒。
梁淮波放下手,神情安然,“可以。”
袁灼皮笑肉不笑,“这么大方?看来苏青果然是梁总的心上人。”
“我从没否认。”
“梁总坦荡。”袁灼点点头,像是突然想起,“也很执著。其实,我和苏青不过是单纯的偶像和粉丝的关系,梁总不必这么防着我。”
梁淮波不为所动,“我心里有数。”
笑容消失,袁灼突然“啊”了一声。“您这么说,我就知道了。难道——”
他嘴角勾起,带着恶意,“你心上人喜欢我啊?”
像被戳中痛处,仅仅一句话,梁淮波猝然低眉,面上是没隐藏好的痛楚。
袁灼注视着他的神情,“看来我猜对了,真是没想到。”
踩着梁淮波的痛点,袁灼收起夸张的表演,恶劣道,“想让我离他远一点?不用你给业务让项目,只要你跟我好,我保证离他远远的。”
话落,背景板张凉目瞪口呆,神情激愤。
威势深重的梁家家主气压新低,面色隐忍。
欣赏着他忍耐的神情,袁灼心里明白,梁淮波天之骄子,年少掌权,别说这样过分的条件,就连被轻微冒犯都会让人付出巨大的代价,何况是这样不顾尊严的——
“……好。”
艹,他成功了。
袁灼:突然就要气死了(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