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贤故作失落地叹息:“既然你不愿跟我,我总不能真害你。你去王阿奶家借宿,今夜或明日有人追来,也清清白白不损名声。”
雪里卿望着他,一脸“你这赖皮竟如此天真”的表情。
周贤笑眯眯:“我知道只是这般无法止你谣言,此事山人自有妙计,你明日放心跟人回家,只要舍得我这么好的夫君就行。”
后半句贫嘴雪里卿自动忽视,有些好奇问:“你有何妙计?”
受不住美人静静盯视,周贤将心中打算言明:“比之哥儿清白,同等的自然是男子不举,谣言嘛都喜欢下三路。”
县城里发生的事早传遍家家户户,方才村头编排之语应该也传遍村里消息灵通人的耳朵,事情真假一对比,人人便知道他是个满口胡诌贪财好色的混不吝。
反派人设基础奠定。
这时雪家将哥儿寻回家后,势必谣言四起,周贤便去县衙击鼓鸣冤,醉醺醺去大闹公堂要讨媳妇,跟县姥爷和看客哭诉一番自己天生不举,就算媳妇光看不能干也得拉个人下水一起陪他忍着,不要雪里卿许个其他的也行云云。
到时大家口风一转,耻笑原来这孬种男人不行,再花钱买点水军去街头巷尾引导舆论,说雪里卿冤枉可怜,只是跟父母使点小性子便遭这无妄之灾,十有八九便成了。
雪里卿听得眼皮直跳,目光复杂。
于此番情况而言,如此勉强算个法子,但那是用另一个人的名声硬换的……
见他复杂的视线逐渐往下走,周贤捂住自己强调:“我行的,我很行,一夜七次郎不容置疑。”
雪里卿嫌弃撇开。
片刻后,他语气冷硬道:“你不必做到如此。”
周贤昂起那副笑眯眯的模样,偏头眨眨眼:“若你记住我是你遇见的第一个好男人,自然值得。”
雪里卿侧眸与之对视。
身后灶台点亮的些微火光,在两人眸底跳跃,染上几分温暖。
紧接着,一身补丁的男子便拍拍胸口说出下半句:“若你执意用一百两作为报答,夫君亦会记得娘子……哦,夫郎慷慨解囊之恩!”
雪里卿牵唇冷呵。
说了这么多,还是扶贫救难。
周贤眨巴眼试探:“行不?”
雪里卿:“我与你作赌。”
周贤疑惑:“赌什么?”
“你赌明日有人来,我赌无人。我输了一百两给你,你输了以后为奴为仆,不得忤逆。”
赢了一百两,输了有媳妇,是笔左右不亏的好买卖。周贤略一思忖,笑着点头:“好啊。”
后头火膛里传来些许香味。
他去将灰扑扑的番薯从火里扒拉出来,嘶呼嘶呼不断换手拿到桌上。见房间颜色太黑,他又引了根火把,熟练地朝桌面窟窿上一戳。
家里穷的没蜡没灯,缺碟少碗。
雪里卿扫了眼,没说什么,竟真拿起烤番薯剥皮,外层碳化的皮将白皙的指尖蹭脏。
周贤略显惊讶:“我还以为你要嫌弃脏,再嘲讽我一番,说‘这就是你说的露一手拴住我的胃吗”?”
在人一眼扫来时,他讨好笑笑轻哄道:“好好好不贫了,吃完打水给你洗。”
雪里卿垂眸继续吃。
兴许折腾一天真是饿了,他举着番薯吃得认真且干净。旁边火把昏黄摇晃,垂帘的长睫似乎也如蝶翅般轻舞,朦胧又生动。
周贤挑拣几个长条状烤的透的,摆到他面前,然后单手托腮,灯下看美人。待到对方忍不了又飞来一记眼刀,他弯眸一笑倾身问:“雪里卿,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我吗?”
雪里卿抬眸,望着男子那双极具欺骗性的温柔笑眸,发出一道冷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贪那一百两。”
往上数三辈子,在那大石头前他提议一百两归男人,两人就此分道扬镳。这家伙次次都是揣钱就跑毫不犹豫,生怕他会追上来反悔似的。
色胆包天是假,见财起意是真。
见人盯着自己狠狠咬一口番薯,仿佛在撕咬自己的肉,周贤打了个寒颤。想了想他目前这个情况,确实是赚一百两更重要,便也不辩驳了。
这事,越问越虚,越描越黑。
以后有条件有机会,有缘分相见,再说吧。
唉,人总在错误的时间遇上理想型。
非主流地感慨一番,周贤捂着一百两银票乐呵呵去打水,伺候财神爷洗漱一番后,带人朝村头王阿奶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