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什么有用的没?”
安暮空摇摇头。
“……”洛疑星仔细打量着客厅,露出苦恼和思索的神色,几秒后,他一拍手,“对了,我们交换一下检查的房间,怎么样?这样说不定能注意到对方没留意的细节。”
怎么可能答应你!安暮空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朝库房门口挪了一步,看似不经意地挡在洛疑星和库房中间。他这可是在保护洛疑星的心理健康啊喂,简直不要太体贴。他觉得自己应该去竞选感动九州十大修士。
“我刚才检查得很仔细,不需要二次返工。”他说。
青年黑亮的圆眼睛盯得他稍微有些心虚,但很快洛疑星就不再看他,只是叹口气:“一无所获啊……接下来怎么办呢?”
安暮空想赶紧让洛疑星离开这里,好让他自己摆脱心理健康守护者的职责,因此随便想了个说法:“我现在还能定位到李贡杰,他还在村子里,我们可以去找他,说不定能偷听到一些消息。”
“也对。”洛疑星点头,“那走吧。”
安暮空松口气,跟在洛疑星身后走了两步,随即眼一花,没等他反应过来,洛疑星“嗖”地越过他,几步跨过去,打开了库房的门,然后转头朝他呲出一口小白牙:“我发现你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算了,洛疑星自己找刺激,他还有什么拦着这家伙的必要?安暮空撇了下嘴角,跟了上去。
当看到一开始东张西望的身影突然定格住时,他就知道洛疑星看见了那张皮毛。他哼了一声:“看到了吧?所以我才拦……喂!洛疑星?!”
他一个箭步冲过去,及时抓住洛疑星的肩膀,防止这家伙摔倒。视线落在洛疑星脸上时,安暮空也不由得愣了愣。
洛疑星的反应比他预想的要大得多,整张脸一片惨白,眼睛里满是惊恐,整个人看上去甚至有点恍惚。安暮空几乎要以为几分钟没看,那张皮毛上长出了什么惶惑人心的妖魔鬼怪。
扶着洛疑星的手能很清楚地感受到青年在哆嗦。安暮空转头又仔细看了看那张皮毛,再看洛疑星,实在不能理解青年的反应为什么会这么大。就算喜欢小熊猫,也不至于这样吧?
“需要我帮你画张安神符吗?”他一只手扶住洛疑星,另一只手开始摸索朱砂和符纸。他身上有不少备用的符箓,但都是攻击或防御时用的,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用到安神符。
“不……用,”洛疑星偏着脑袋,一直没看向皮毛所在的方向。深呼吸几次后,青年推开他,大步跑了出去。等到安暮空跟上时,发现洛疑星正半跪在一片荒草地旁干呕。
他在洛疑星身旁蹲下来,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说点安慰的话。问题是,他也不清楚洛疑星为什么会这样,要怎么安慰啊?想了半天,干脆沉默。
洛疑星并没能呕出什么来,然而胸口中那种恶心感仍然十分强烈,他不得不强迫自己忘掉刚才看到的画面,又默念了好几遍心经,好一会儿才缓过神。
他直起身体,看着在旁边不吭声陪着他的安暮空,又想想刚才安暮空明里暗里拦着他不让他进库房,垂着眼睛咕哝:“谢啦。”
“客气。”安暮空好像也有点不知所措似的,抓抓头发,回应。
洛疑星深吸了口气:“刚才那个……”
安暮空立刻打断他,打量他的表情:“你确定要说这个?”
“我还没脆弱到连说都不敢说的地步好吗。”见安暮空仍是一脸狐疑,洛疑星咬咬牙,强忍着不适和再度翻涌的恶心感,“那个,是……皮毛,对吧。”
“是。”安暮空点头,“看上去有些年头了……放在库房,大概是李贡杰的收藏吧。”
“那种东西有什么好收藏的,那么……恐怖。”
“可能盗猎者的审美异于常人吧。”安暮空耸耸肩,“我也觉得那东西很诡异。”
洛疑星抬头看向灰蒙蒙的天空,暗淡的光线显得分外压抑,声音低得更像是自言自语:“本来还觉得他们很值得同情呢……”
“什么?”安暮空没听清。
“没什么。”洛疑星朝他笑笑。
仔细想想,他仍然觉得阿吉那样并未参与盗猎的人是值得同情的,然而这种同情已经被刚才看到皮毛的那种巨大惊惧淹没,相较于这点小小的同情,他更愿意去愤恨那些盗猎者。不管他们受到何种处罚,也都是罪有应得罢了。原本那点良心上的负疚,已经尽数消散。
“等到这些盗猎的家伙被抓之后,把那张皮毛拿去烧掉,再做个超度,怎么样?”他看向安暮空,声音稍微带了些雀跃。想到能为那只小熊猫做些什么时,原先的负面情绪就稍微被冲散了。
“超……”安暮空刚发出一个音就遏制住自己,点头,“可以啊。”
虽然他是没学过往生、超度之类的东西啦……而且他一个道士,和洛疑星这个和尚的徒弟一起超度,总觉得怪怪的,更不用提师父总是告诉他,所谓轮回往生,大抵是虚妄一场。
但是看着洛疑星重新活跃起来的表情,安暮空还是答应了。嗯,仔细想想,这样的仪式也不仅仅是为了死者,更是为了生者,令仍在世间的生灵借助这些,能有所寄寓吧。
*
村口破庙。
“洛疑星”和“安暮空”此刻正肩靠着肩,脑袋凑在一起“睡觉”。
没办法,为了应付外面的僧人,白优昙不得不隔一会儿调整一下两个幻象的姿势(说起来,这个幻术居然可以被触碰,实在奇妙),最后为了一劳永逸,干脆装作这两人已经睡着了,省得她调整来调整去。
“居然不是九州人氏……”太平在得知她的籍贯后,啧啧感慨。白优昙从中明显听出了轻视的意味。